对这个游戏生出了点兴趣，别星退出游戏，将论坛上关于游戏的信息一目十行地看了一遍。


    本身就是策划师的他发现了盲点：“申城的大战，应该集结了夏国半数的精锐，至少三分之一的兵力和大和打。”


    “现在申城败了，估算退到江宁的兵力不过15万，满打满算，江宁城能操控的兵力不过20万，而且没有支援”他顿了一秒，似乎在思索，“申城近乎百万兵都守不住，世界任务却是守卫江宁。”


    【所以这个任务根本不可能完成？】


    “如果玩家不能完成，不会出这个任务……”别星沉吟，“应该是我忽略了什么。”


    【手搓机甲？我试过了，那里没有土壤，他们的材料不仅少，还不符合做机甲的标准。】


    【改版枪支倒是可以，不过他们的枪破破烂烂的，等我找到材料改好，大和都打过来了。】


    别星想到了系统任务说的拯救npc，道：“有两种可能。1、让夏国和大和都忌惮的国家出手平息战乱。但这应该不可能，两边打成这样，也没看他国有动作，他们后续有动作必然是有利可图。”


    “2、转移江宁的npc，只留下敢死队，用江宁和大和同归于尽。大和军出现巨大伤亡，城也没了，大和就不算进攻成功，任务也就完成了。”


    【把npc全转走吗？如果有飞船，或者空间枢纽，这小事一桩，但这是落后几千年的江宁，只靠玩家，就算每天24小时不间断地打晕带走，都办不到吧？】


    【如果这里最高的官下令，让他们撤离呢？】


    【如果他们自发离开，军队掩护，也不是不可能。不过现在江宁被三面围攻，骤然撤离那么多人不容易吧。】


    【而且不是所有玩家都会配合。】


    【小少爷主页上说的那句输赢不定，是这意思？】


    “玩家配合是一回事，我倒是觉得撤离这件事很难。那些npc不是傻瓜。”别星说，“小仙哪里的名单交上去了，那些官却依然在。”


    “要不是他们认为证据不够，就是他们不相信，这种最麻烦，也最有意思。”


    这里的人各有各的心思，自主性很高，特别是他们情绪丰富，导致你永远不知道他们下一步会做什么，很新奇。


    【夺权！智取还是强攻？！】


    【我们没有武器啊，小少爷的商城也没卖武器，全是一些衣服，有点口粮也贵的惊人。要想强攻，首先要去占据一个武器库。】


    “你们去找自由就是星海，在他直播间里留言，”别星登入游戏，“让他别乱跑，我现在去找他。他手里有江宁的地图，而且他现在在江宁的影响力不小，很多人愿意帮他，找到武器库也不是没可能。”


    “如果不是角色死后，重新进游戏不在原地点，会重新分配新角色，在新地点……我们完全能自己攻下武器库。可惜小少爷不赞成单打独斗，他明显是把这里设成了大型副本，大家联合开团。”


    别星一边说，一边走出装修色彩鲜艳的房间，穿过楼道，推开门，却见许多人挤在墙上印刻着红色十字架的房间里。


    人顺着打开的门源源不断地涌入，哪怕他们被挤到扒着墙，哪怕他们无处下脚，只能站在桌上。


    但无一列外，他们踏进了大厅，似乎就认为自己进了孙悟空画的圈，站在了绝对安全的区域。


    脸上的惶恐不安褪去，转而浮现的是一种看戏、事不关己的表情，他们趴在窗户边，对一水之隔爆发的战争指指点点。


    “哎哟，这么点人能守得住吗？要我说他们两个小时都坚持不了。”


    “这点残兵打什么啊，他们守不住的，还会把战火带到我们这儿来。”


    “他们还不如早点撤走，把那些大和人带走，我们还平安一些。”


    议论纷纷的声音很多，却在别星出现后消失。


    他们目光紧紧地盯着别星，不发一言，脸上又浮现出一些不安。


    距离别星最近的人嘴巴张了又张，猛地把头低下去，磕磕巴巴地说：“别星，昨天你说我们可以进来，所以我们才挤在这里的，你别赶我们走……”


    ［你获得了一条线索（身份）：你是这个教堂的神父，他国国民的身份让你在这个国家备受尊敬，大和和大夏都对你礼遇三分。］


    ［你的教堂是目前桐汭最安全的地方。］


    别星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他站的台阶是最高的，所以他能一眼看到窗外的场景。


    一江之隔，却宛若天堂与地狱的区别。


    桐汭的战况很焦灼。从申城退到桐汭的残兵，和桐汭的守军混合在一起，也才2万人。


    而对面大和，不仅人数是他们的两倍，连武器的先进程度都领先他们几倍。


    他们在争夺一座桥。


    桥头是大和抢占后建立的两座重机枪碉堡，火力几乎覆盖了整座桥面。


    桥头那头还有大和军准备送过桥的一辆坦克，其上不仅装载了炮，还装载了机枪。


    江里也有大和的船，攻击着夏国军守地侧翼。


    桥只有一座，大和怕把桥炸沉了，不敢出动重炮，所以才出现了焦灼对战的局面。


    但守军腹背受敌，并不好受。至少此刻直面桥头的少尉很难受。


    他在第一道战壕里，是来这里的增援部队。


    他看向身后的残兵，以及临时补充的一批新兵，眼神有些复杂和决绝。


    这是一群乌合之众，他归属的11师早在申城时就死的差不多了，他的上级、下属……统统都没有了，现在的小队是其他队伍的残兵。


    他们之间缺少默契。更重要的是，里面有的人心气已经没了。


    可现在这座桥他们必须守住，否则大和的坦克过来，局势就一面倒了。


    他看着逐渐失去控制力的桥，扭头看向身后：“我们决不能让他们过河，哪怕这只能阻止他们几个小时，但后方的百姓会有很多人因为这几个小时逃走。”


    “所以，我们得炸了这座桥，这是唯一的希望。但首先得解决那座碉堡。先锋队带上炸药，用命炸掉碉堡，给后面的人清空一片路，让他们能把炸药送到桥上……”


    鸦雀无声。


    他身后的200人，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一腔孤勇以为自己项羽在世，主动加入军队成为一名新兵的面店老板，瑟瑟发抖，眼里满是恐惧。


    会死的！他不想死！战争和他想象的一点也不一样！


    半响，头上绷着绷带的老兵站出来：“我去！”


    似乎是起了一个头，他之后陆陆续续站出来近百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好样的！”少尉欣慰地看着站起来的人，“就是要让他们看看，我们夏国的脊梁不会因为一场败战就断了，能站着死，绝不跪着生！”


    “掩护就交给你们了。”他对着没有站起来的人说，随后他怒喝一声冲出去，“兄弟姐妹们！随我一起，冲锋！！”


    “傻子……傻子！”面店老板瑟瑟发抖，不敢冒头。


    近百人的敢死队冲上去了。


    第二道战壕的人发现他们的行动，连忙大喊：“火力掩护！”


    同时从第二道战壕往前，爬进了第一道战壕里补位。


    哒哒哒哒哒哒哒！猛烈的子弹就像死神的镰刀收割着他们的身体。


    冲在最前面的人被打得粉碎，但他身后的人并没有停下脚步，他们都知道，停下只有死，那不如带着敌人一起死！


    踩着同伴的尸体，迎着爆炸的火光，他们眼底染上了一抹不成功便成魔的疯狂。


    他们一个接一个的，硬生生闯进了桥中心，腿被打中、万弹穿心，也不能阻止他们的决心。


    一个青年凭借较小的身型，冲到了碉堡前10米处，却被子弹击透身体，他只能不甘心地跪倒在地。


    他身后的老兵捡起炸药包，冲到了碉堡前，却被打得粉碎。


    紧接着是一个短发少女，她看起来才十三四岁，眼里却盛满了仇恨。


    她借着前人给她拉进近的距离，争取的机会，硬生生冲到了碉堡前。


    子弹贯穿了她的身体，眨眼间，她就成了个血人，可坚韧的意志让她硬生生坚持到了拉响导火索：“大和！你们看着吧，我泱泱大国的脊梁，不是你们能踩断的！”


    轰隆隆！！


    碉堡被炸了。失去碉堡的火力轰炸，炸药桶被成功送上了桥，但没能成功引爆，那里成了大和的狙击点。


    少尉当机立断地扑上去，却遗憾身亡。


    “他们小队的指挥都死了，他们会逃跑吗？”在教堂里的人瞪大眼睛，看着对面血淋淋的桥，说不出心里是个什么滋味。


    面店老板确实已经准备跑了，但一直在他身边发抖的人突然冲出去了。


    “我个泥腿子，没什么文化，死了就死了吧，总不能连个妮都不如吧，那我会看不起我自己。”


    战战兢兢的大汉说完冲上了桥，但刚踏上去就被狙中了。


    “天佑夏国！”又一声暴喝，一个身型消弱的男子冲了上去。


    他运气好的躲过了狙击手的狙击，靠着桥边的掩体，来到了桥中心，但在他要引爆炸弹桶时，子弹正中眉心。


    看着他们一个个去送死，面店老板：“……”


    他看着拿在手里，却没开过的枪，一股羞耻感和愤怒涌上了他的心头。


    “他们都敢，我怎么不敢呢？”


    他想站起来，可刚冒头一颗子弹就擦着他的耳朵飞过，瞬间把他凝聚的胆子吓了回去。


    “我去！”


    少年热烈的声音让他如坠冰窖，他猛地扭头，双眼充血，呼吸重的惊人。


    不是……不是我的囝囝。


    少年脸上满是灰尘，那双眼睛却亮如星辰，他大笑着奔赴死亡的战场：“没什么好怕的，不是吗？”


    “快掩护他！！”相近的年龄让面店老板心里一紧，他趴在战壕边拿着枪疯狂扫射。


    少年左转右跳，预判了狙击的位置，避开了直冲心脏的子弹，但敌军的火力压制并不是假的，子弹宛若暴雨扑面而来，少年身上的衣服被无法染的通红。


    他躲在炸弹箱附近的桥墩旁，他试探性地晃了晃身体，但只是刚露了个衣角，子弹就落在了他的身边。


    他从怀里掏出一块洞洞赖赖的烧饼，咬了一口，随后颤抖着把烧饼扔出去。


    霎那间枪林弹雨冲着烧饼而去，他趁势扑向炸药桶：“真好，惯性也能压下去了。”


    一道子弹击中他的心脏，他身体抖动了一下，眼神开始涣散。


    他重重的超炸药桶上的按压器压下去。


    震耳欲聋的声音伴随着无形的气浪波荡开开。


    桥被炸了。


    “……好！那些孩子都是好样的！有他们在，我夏国的脊梁永远不会断！”


    教堂里一个长衫男人，擦了擦自己的帽子，整理好自己的衣角，边朝门口走去，边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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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地苍苍，乾坤茫茫……故今日之责任，不在他人，而全在我少年！［1］”


    “我以前的老师教的不错！他们是国家的希望，我要去保护他们！”男人畅快一笑，摇着头逆流而行。


    他的声音被众人听见，他们渐渐安静下来，开始吟诵起来，为那座桥上死去的人送行：“天地苍……故今日之责任，不在他人，而全在我少年……少年强则国强……与国无疆!［1］”


    #


    cg消散，熟悉的江宁再次浮现在眼前，明笙一时有些恍惚。


    他好像知道，那群人的信仰是什么。因为他们也曾这般守护过他，哪怕他并不需要。


    那天在法庭上看到那么多“自由就是星海”，并且拒不道歉时，围观的百姓有的冷眼旁观，说他们找死，说他们想害人。


    但也有人夸他们有骨气，夸他们是好二郎，说他们是国家的希望。如果江宁真的守不住，那就把他们这些孩子送走。


    场面一度混乱，随后有人开枪了，有人用布捂住他的头，大喊“自由就是星海”已死，这件事便已场上多的几具尸体结束。


    他的生活好像平静了。


    但只有他知道，并没有。只有他知道，申城会败。他开始真心实意的担心江宁城，怕城破了，怕阿瑞、怕分报纸给他们的大爷、怕这些来来往往的人死掉。


    他开始走街串巷地接触更多的人，意图触发更多的支线任务，以了解江宁的军力，了解江宁的政治体系。


    还在其他玩家那里取经，得到了江宁指挥系，总指挥的作息表，把那半分名单交给了他。


    可他没想到，他支线才做几条，主线任务就开了。更没想到，申城的战斗会是这样的惨烈。


    【太好哭了，他们好爱这个国家，万家灯火，好精悍的形容。】


    【他们都知道会死，但还是去了，我心里堵得慌，主播！】


    【主播，我想自己去玩，又怕错过你这边的剧情，你千万不要辜负我留下的决心啊！】


    【现在是联机模式啦，你可以去找主播啊，那样你就在阿瑞身边了。】


    【你以为我不想吗?是阿瑞，他不认我是“自由就是星海”啊！他对我依旧很好，但他不会像对主播那样对我，他找到好吃的，第一反应都不是给我吃了！！】


    【我也是……我都和他做了那么久的朋友了，他突然不认识我了，让我有点难受。】


    【不知道你们发现没有，我们的情绪在这个游戏里，波动的好厉害。】


    【发现了，没看见我每天都在给小少爷打榜吗？这款游戏必须登顶！】


    【小少爷设计的游戏哪里都好，就是游戏背景太落后了。连医疗液都没有，不然那些伤员，还有阿瑞的眼睛，恢复起来也是一针的事。】


    【可不就是因为落后，他们做的选择，和他们的行为，才格外打动我们吗？】


    【之前大和就喜欢用闪光弹，现在会不会用毒气弹？】


    【不是会不会，是一定会。但没看过实物，不清楚成分，只能小心点。】


    【现在都要去打战了，小少爷开战斗系统了没？】


    【不清楚，开了更好，不开也行，我手搓机甲！】


    【开了，不过和之前游戏里的职业不同，我给你们贴一个。［大战在即……您可选择的职业有：


    海执事：精通当前时代，所有水上设备的操作技能。注意：夏国适合此职业的设备寥寥无几。


    枪手：精通所有枪支的使用方法，技能为百发百中。注意：武器需要您自己去获得。


    牧师：拥有当前时代最顶尖的医术，技能为驱散。注意：您的技能可以驱散毒气，但它无法作用于npc。


    空航者：精通当前时代所有空中设备的操作。注意：夏国适合此职业的设备寥寥无几。


    吟唱者：技能为迷惑。当您说话时，周围的人会不自觉相信，给你极高的信任，您的号召力很强。


    注意：比技能对意志坚定的人来说，影响效果不大。


    战士：精通当前时代的武术，倘若失去枪，您也是不败的王者。】


    【吟真者是不是相当于，其它游戏里的指挥啊？】


    【如果角色是江宁政府的官员或军官，那确实像，不过从论坛上已知的角色来看，只为最高的，也就是个上校，操作起来有点难度。】


    【我倒是感觉这个职业适合卧底，或者行军动员。】


    【主播，我从别星直播间来的，别星预估……】


    “自由就是星海，你又在发呆了。”阿瑞拍了拍明笙的肩膀，“给你。”


    明笙接过一张四四方方的小票，疑惑：“船票？”


    “申城败了，要是……”话到嘴边，又被阿瑞咽了回去，他勉强地笑了笑，“大和人如果发现你没死，一定会杀了你的。”


    “我不想你死在这里，我买了一张船票，拜托码头的大叔把你送去，票好难抢的，你别浪费了。”


    明笙很认真地听着，他没有介意阿瑞自作主张。


    他们都清楚大和的残暴，阿瑞只是希望他最好的朋友活着。只是……“你呢？你不走吗？”


    阿瑞笑容渐渐扩大，看起来有些洒脱和得意：“我当然是留下当大英雄啦！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当英雄啊，我们是朋友，你是英雄，那我肯定也要做英雄，不然多丢你的脸啊！”


    明笙看着弹幕塔上阿瑞的肩膀，故意压低声音，阴测测地说：“想去耍帅啊，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