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兔脚菌人(四)

作品:《踩蘑菇的小姑娘

    桑植柏那边开了先锋,极燃紧随其后,把咬骨钳当铁棍使,抡起来虎虎生风,向旁边的兔脚菌人抡去。


    在桑植柏挥开一个砸向极燃的兔脚菌人的胳膊后,极燃由衷赞扬:“你可以呀!”


    “没办法,谁让在这个环境工作,多少得懂点防身。”桑植柏苦笑。


    一鼓作气。


    也许是气势上先占了上风,一时间竟然真的开出来一条前路。


    在这过程中,两人找准时机,故技重施,钻断了其中两人兔脚菌人的根/茎,至其一死一伤,第三个也不再纠缠,逃跑了。


    空荡荡的休闲区,满地的尸体,都是被蘑菇人啃食的人,他们连菌变的机会都没有。


    鲜血流的到处都是,战斗中掉落的蘑菇碎屑散落其中,不一会儿就被鲜血湮没了。


    那种鲜血带来的黏腻感再次找上极燃,她觉得太闷了,她好想摘掉防护服面罩。


    “你说摘掉面罩我会被感染吗?”


    “不知道,我也没戴,不过我建议你别摘,多少有些用处,也许我已经被感染了,下一秒就会菌变。”桑植柏半开玩笑的说。


    极燃从他语气里听出了认真,她想他可能想起了他的父亲。


    就在面前这扇门后,他们马上就能见面了。


    两人站在解剖区和休闲区之间的大门口,之前极燃上的锁不知被谁砸开了。


    平时轻易推开的大门,此时此刻仿佛千斤重,桑植柏握着门扶手,迟迟没有动作。


    极燃看着他浓密睫毛在灯光的照射下,在眼下投放出一片阴影,阴影里的眼睛,仿佛有蓄积的波涛。


    她轻轻握了握他的手,示意:我来吧。


    泛着金属色泽的大门缓缓推开,一种雨林特有的潮湿空气向他们涌来。


    原本宽敞明亮的走廊,现在暗绿而斑驳,所见之处长满青苔,墙角处,长出一朵朵真正的兔脚菌。


    它们成簇成簇的拥挤在一起,仿佛争先恐后的争夺着世间的一切养分。


    一眼看去,视觉上已让人脊背发麻。


    两人缓慢前进,每一步下去,脚下都发出“吱呀”的声音。


    越往里走兔脚菌越多,它们爬满地面、爬满墙面,甚至爬上头顶的吊灯。


    极燃的眼前下了一场雨,再看周围都是参天的大树,连杂草都高她一个头,她奋力挣扎,却一动不动。


    雨越下越大,变成了一场大暴雨,如果有人有被暴雨浇过的经验,就该知道,在大暴雨中是无法呼吸的。


    极燃现在就无法呼吸,她内心极度恐惧,她快要窒息而亡了。


    桑植柏和极燃小心的走着,突然,他看到极燃不动了。


    他小声叫她,没反应,扯了扯她的胳膊,也没有反应。


    他第一反应是:完了,极燃感染了!


    桑植柏赶忙远离极燃。


    还没等他跑多远,极燃就一个抽气,回到现实。


    醒了的极燃正看见桑植柏往旁边跑去。


    “你干什么去?”极燃突然发声,又是吓了桑植柏一跳。


    他回头说:“你别过来,我不会伤害你的,你也别害我。”


    极燃从极致的恐惧和窒息中缓过来,知道自己刚刚又受到了“精神攻击”。


    要不是桑植柏拽了她一下,她可能真的要中招。


    “我没事,你放心,我只是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极燃不敢把她的情况贸然告诉桑植柏,她不知道自己感受到的一切,是不是感染发病的前兆。


    她知道这个世界的人对潜在感染者是什么样子的。


    她被迫来到这个世界,她原谅了自己的自私。


    所以极燃只能委婉的提醒他,“你真是害怕我发病的话,可以离我远一点距离,如果我有问题,你也来得及跑。”


    桑植柏半信半疑,观察了一会儿,见极燃没有异样,也就听从了极燃的建议,两人相差几个身位前行。


    极燃问他:“你知道蘑菇人会不会搞‘精神攻击’?”


    “为什么这么问?嗯……倒是没听说过,不过蘑菇人发病会精神失常。”


    “不是说有种玄学,可以在‘网域’摧毁蘑菇人吗?”极燃不死心的接着问。


    “确实存在极少数这种情况,可谁也没有研究明白原因,现实生活中我更没见过。”


    “嗯嗯,走吧,别耽误了,咱们还有差不多20分钟。”极燃一直在估算着时间。


    距离19解剖室还有10米,这里的环境越发阴冷,墙面堆积着厚厚的青苔,兔脚菌层层叠叠,向一场泛滥的蘑菇灾。


    今天的主角还没有出现,整个走廊空空荡荡,没有见到一个其他多余的蘑菇人。


    整片解剖区仿佛桑拓的领地,而领地的主人,应该就藏在他的巢穴——19解剖室——他工作过一辈子的地方。


    就当他们下定决心进去之时,桑拓毫无征兆出现在门口。


    他不再是半个多小时前极燃见过的滑稽样子,相比别的兔脚菌人也有很大不同。


    灰兔脚一样的头更像蘑菇,纽扣眼睛上还戴着碎了一片的近视镜。


    不再是破破烂烂的防护服挂在躯/体上,而是换上了一身整洁的白大褂,即使那个白大褂如此的不合身,套在他臃肿的身上,捉襟见肘。


    可是极燃仿佛从他举手投足间看到了一些从容——这太违和了,你从一个蘑菇人身上看到人类的从容。


    “咔嚓”一道闪电划破天际,滚滚雷鸣紧随而来,极燃在最关键的时刻再次陷入“幻境”。


    闪电接连不断,雷鸣滚滚不止,丛林的夜被照的仿若白昼。


    ……


    画面极速切换,这次自己被一个人“采”走了,她躺在采菌人的背篓里。


    ……


    镜头一转,明亮的实验室,她和一排兔脚菌躺在实验台上,身体被划破、被切割、被抽离提取出菌丝和孢子……


    ……


    ……


    桑植柏看见极燃那边又突然不动,而对面猝然出现的是——他的“父亲”。


    波涛汇聚成巨浪,一起涌向他的心脏,心脏胀得发疼。


    他认得他的眼镜,认得他的白大褂,那个白大褂上还印着“伊卡州立医院实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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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桑拓”的字样,那是他父亲最珍视的一件工作服。


    而现在,他们默默对峙,并将拔刀相向。


    桑植柏还沉浸在巨大的悲伤中,桑拓已经动了,他攻/向了两人之中战力更强的那个,企图先解决“大麻烦”。


    在一招招的打斗中,桑植柏节节败退,他的胳膊、后腰、脸颊多处受伤,鲜血直流,眼看不是桑拓的对手,只能大喊:“极燃,醒醒,快帮忙!!!”


    极燃静默而诡异的站立,没有任何反应。


    面对狂暴的“父亲”,他理智有些失守,转而大喊:“桑拓!爸!父亲!是我呀,我是桑植柏!!”


    这一声“父亲”没有唤回父爱,唤回了桑拓更暴烈的攻击。


    那边极燃沉浸在一个个蘑菇的“幻觉”中,猛然听见一声“桑拓”,接着画面一转,一个年轻人出现在视野中央。


    此时周围已不再是丛林、暴雨、实验台,而是一家医院。


    面前是一面镜子,镜子中的年轻人有五分像桑植柏,八分像桑拓。


    哦,对了,就是桑拓,是“年轻版”的他。


    他20左右岁,脸上洋溢着幸福而富有朝气的笑容。


    他照着镜子,认真整理自己的白大褂,白大褂上一闪而过“伊卡州立医院实习生桑拓”的字样。


    此时她听到,更确切的说是感受了他内心的声音,是那种热切的期盼,靠近理想的幸福:


    今天第一天来实习,一定要好好表现,桑拓,你可以的,以后一定要成为一名医生呀!


    ……


    转眼是一个厕所的隔间,厕所门关着,外边传来窃窃私语:


    “表现好有什么用,极燃那个乡巴佬,没有通过资格审查,一样会被打回原籍,做一个臭解剖的。”


    “是呀,到时候岗位还是得留给咱们原住民”


    极燃能感受到桑拓内心风起云涌,是浓烈的不甘,和深深的愤怒。


    ……


    “桑拓,回来了就好好干,至少咱们这个行业工资高,待遇好。”一个高年资解剖员安慰他。


    另一个解剖员同样真心实意的劝解:“对呀,比外边那些风里来、雨里去的工作不知要强多少,而且还稳定,可以干一辈子。”


    一辈子嘛……!桑拓内心满是沧桑,满是理想破碎的无力感。


    ……


    “桑主任,您真的好厉害!这解剖手法炉火纯青,怪不得连续十多年,年年评模范、评特级解剖员。


    我也想成为一个正式的解剖员,像您一样在岗位上发光发热。”


    桑拓看着眼前更年轻的面孔,朴实、真诚,他的眼里有当年和自己一样的光,渴望实现理想的光。


    这是一个来自南部叫“欧世纪”小镇的年轻人——桃淘,他们那里特产的青米很闻名。


    但这个年轻人励志要成为一名解剖员,他的解剖技术也确实值得称赞。


    现在上级批复的“资格审核”,已经下发到他这个主任手里,结果是:不予通过。


    这个年轻人要被遣返回家种青米,就像他当年被遣返回焚化场做解剖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