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告诉黛黛,孤云城破,不……

作品:《春夜琉光

    潜龙队全副武装赶到,宁东军最后一轰,城门破开了。


    城门口,短兵相接。


    两军不同在于,霍延瀚便是跟着来了,他也不会真的拔剑杀敌。


    反观宁东军,急需突围的时候都是季与京亲自上阵。这世间论单兵作战的能力,几乎无人能出其右。


    那号称西南最强的潜龙队为人墙护城门,最后也是被破开了。


    季与京手中的剑身上的铠甲持续染血,堆积,最后又落到地面,一寸一寸渗入灰土和地缝里。


    这一日无疑是寒冷的,风干且疾,刮在脸上能感受到明晰的痛意。然而季与京背脊在冒汗,手心也是。


    只因他的血液在躁动,他知道拿下孤云城后便要对上宋家军了,离他斩杀宋云眠和宋青梧不远了。


    主将的强横,将宁东军的士气最大限度地调动起来。激烈厮杀间,缺口越来越大。


    陈斯年见状,举剑一挥,“杀。”


    后续将士开始压上。


    季与京是第一个杀出城门的人,仍有人防守,然而见识过他**的狠劲后,即便防守他的人是潜龙队的顶级兵王也是生出了怯意。


    他进一步,他们便往后退一步。


    拦了,又好像没拦。


    季与京也终于见到了霍家大少霍延瀚。


    高踞马上,离他数丈远,周围有一队士兵护着。


    “季与京,宁东军确实强。可若孤云城倾全城之力斗你,你也讨不着什么好。”


    先前有机会降,霍唯江选择了漠视。


    因为他觉得孤云城以“避”这招就能将异地作战的宁东军给拖死。


    结果季与京出奇招,孤云城被破,想避都没法避。


    如此,便只能和他谈了。


    可如今的季与京不愿意谈了,他望向霍延瀚的方向,嘴角微扬,勾勒出一抹讥讽的笑,“我需要讨到什么好?”


    “我出岭东,不过是想让你们死。”


    宋青梧和霍唯江这种不把人当人的暴戾上位者,天不敢收他来收。


    “狙杀我的妻子这笔账,今儿我就来和你算算。”


    话落,季与京提剑冲向了霍延瀚,挡在他面前的几名将士再无法退了,冲上去拦他。


    “少主,赶快离开。”


    霍延瀚犹豫了一瞬,驱马转向,朝着城中而去。


    季与京见状,冷而微无的嗤了声,像是在嘲讽霍延瀚的孬怂。


    近百名士兵将季与京牢牢困住,不断地朝他挤压。季与京挥剑横扫,疾劲的剑风轰向前方的那些人,后退,根本无从抑制。


    季与京趁机飞出了包围圈,将己身速度催发到极致追马而行。


    “糟了,季与京的目标是少主。”


    “少主小心。”


    太乱了,霍延瀚有没听见示警不得而知,但马儿经他驱策,速度是越来越快了。


    然而再快,也没快过季与京的步履。


    差距渐渐缩减,忽而一瞬,季与京挥剑向马。马儿惊于疼痛,激烈躁动。


    霍延瀚竭尽全力控马,末了还是被狠狠地摔到了地上。猛烈的撞击带出了惊心的砰响,尘土汹涌迸开。


    “少主。


    周遭的士兵和随从下意识地叫嚷,企图奔向霍延瀚。


    只可惜,有些被紧跟着季与京进了城的宁东军拦下,开始新一轮的厮杀。有些,死在了季与京的剑下。


    当阻碍全部消失,季与京慢步走到了霍延瀚身旁。


    都过了好一会儿,他仍躺在地上无法动弹。


    季与京挥剑,剑尖抵在霍延瀚的脖颈。抵实了,有血液开始往外渗,“镇山河的舆图在哪儿?


    “说清楚了,我饶你一命。


    近距离地接触到死亡,霍延瀚才知原来自己那么怕死。


    他几乎没有犹豫地说出了舆图所在的位置,“在……在我父……亲的房内。


    房内有密室。


    一句简单的话,霍延瀚费了好大力气才说完。


    “别……别杀我,求你。


    季与京勾了勾唇,随后撤回了剑。


    他不杀他,但裕永那嘴碎的老头子就不一定了。


    城门破,局势开始一面倒。


    越来越多的宁东军入了城,于城内各处开打。


    “平民避退。


    “平民避退。


    “若执意抵抗,就地格杀。


    季与京没再管这些,他径直去了霍宅。这里大量布兵,他被拦在了门外。他的身后,有从新有宁东军智囊宁洛吉有亲手取了霍延瀚首级的裕永,还有一众杀红了眼的宁东军将士。


    从新望着孤云城的将士,“三十息内可退,过了,休怪我等我情。


    各为其主罢了,能不杀就不杀。


    但他们若执意护着庸主,那便只能**。


    守在霍宅门口的将士闻言,下意识地看向季与京以及裕永老人手中提着的霍延瀚首


    级,心中发寒。


    同时也知晓,他们这些人根本扛不住季与京的暴击。从前在裕永老人的土楼前,他以一杀百。那百人也都是精英中的精英。


    差距,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般大了。


    心思开始晃动。


    沉默对峙了近半盏茶的工夫,有人卸掉了兵器。


    刚开始稀散,但禁制一旦被撕裂,口子只会越来越大。


    放下武器的人越来越多。


    大战还未结束,军心已经涣散。


    “你们……


    “你们以为投降了,他就会放过你们吗?


    季与京


    闻言笑了声“钱将军


    高级将领钱志与目光冰冷“季与京你休想。”


    谈判破裂。


    季与京:“从将军试试钱将军的实力?”


    从新跃跃欲试“好啊。”


    应了声当即剑向钱志与。


    两军将领率先开打猛烈厮杀再起。


    季与京带着裕永往里走鲜少有人敢拦他。孤勇拦了的结局都是死。


    战到现在季与京心间偏暖调的情绪全部丧失了他的眸子冷透行事快狠目的明确。


    “搜将霍家一干人等带到这里。”


    将士们领命开始搜宅。


    耗时近两盏茶的工夫霍唯江出现在裕永的视线里时隔漫长的时光他从壮年到头发花白。


    待到霍唯江一干人等来到近处季与京朝压制他的士兵使了个眼色。


    士兵顿时了悟一脚踢向霍唯江的膝盖后腿窝。


    霍唯江双膝跪地裕永当即将霍延瀚的首级丢到了他的面前。


    “啊……”


    霍唯江怔住他身后的家眷有的尖叫出声胆子更小的直接吓晕了过去。


    “季与京杀子之仇不共戴天。”


    霍唯江回过神来撕心裂肺地冲着季与京叫嚷。


    裕永看着近乎疯狂的霍唯江报复的快感自心底涌出朝着他的四肢百骸冲去。


    “那你怪错人了。”


    “霍延瀚是我杀的他哭着求我我也没有放过他。我一刀又一刀将他捅死最后还割下了他的首级。”


    “但这些都是你们应得的。我李家一家数十口一夜死绝了。霍唯江你杀他们的时候可曾想过有今天?”


    很明显霍唯江没想过在过去的那些年他甚至都不曾动真格杀裕永。


    家人因他而死他活着才是最痛苦的。


    他想折磨他一直到他死去。


    结果却是出乎意料他竟真的杀到他面前了


    霍唯江思绪细微跌宕神色一直木然。到了最后他也没有回答裕永的问题。


    他望向了季与京“放了霍家我告诉你取镇山河舆图的方式。”


    “不然你就是进到了密室也很难拿到舆图”


    季与京:“霍唯江我给你机会但你放弃了。今儿霍家要亡那舆图我也要。”


    话落他望向裕永:“这里交给你我去找舆图。”


    季与京朝宅子深处而去宁洛吉带了一队人跟了上去。


    从新制敌后进了宅子因担心季与京径直去寻他。


    彼时季与京和宁洛吉已进到了密室停在入口处。


    这密室阴暗且宽阔入口离古木茶榻之间隔了数十丈。


    “为


    何不走了?担心有机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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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新凑到季与京身边,低声问道。


    是宁洛吉回的他,“霍唯江那老东西怎么可能让我们这么容易取到舆图。”


    但他仔细观察过了,也没寻到铺排机关的痕迹。


    “那怎么办?我去试试?”


    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宁洛吉刚想点头,季与京先他一步回应了,“你我一起去,相互有个照应。”


    从新还能不知道他?


    说照应是假,不想让下属孤身犯险才是真。自有了宁东军这支队伍开始,一直如此。


    他笑了,“兄弟齐心,可解万难。”


    两人施展轻功朝着茶榻而去,一路未见任何阻挠,顺利得让人不敢置信。


    来到茶榻旁,从新一把捞起茶榻上的木盒。


    霎时间,茶榻从底下被箭矢破开。


    一箭动,百箭从四面八方袭来。


    密,且速度快得惊人。


    季与京和从新若是避慢了,必定会被箭矢冲成筛子。


    打掉了一拨,甚至都没来得及喘口气,又一波箭雨袭来。


    带出的风,尖锐震耳。


    “从将军,小心。”


    有数支箭自从新防卫的盲点而来,快得惊人。


    宁洛吉和士兵惊叫出声。


    千钧一发之际,季与京掠近,挥剑猛烈一击。


    从新四周短暂地安静了。


    “走。”


    从新咬牙往前冲,再未管任何箭矢。


    季与京护了一路,到了末处,终是有尖利箭矢刺穿了他的铠甲……


    季与京昏昏沉沉。


    头疼,身体疼,且虚软无力。周遭吵得很,不停有人急躁地唤“将军”。


    他无法回应任何。


    只有一句话像是从灵魂深处而来,他不由低喃。


    “告诉黛黛,孤云城破,不日将归。”


    宁洛吉在霍宅寻了地方,将季与京的意思落纸。正准备找人将报平安的信送回岭东,张祺远从暗处走出。


    宁洛吉看向他,眸中满是惊诧。


    “张家主为何在霍家?”


    又在暗处待了多久?


    从昨儿对战开始到现在发生的种种,他全部看在眼里?


    他和霍家有旧,为何没有施以援手?


    张祺远避而不答。


    他走近,问宁洛吉,声音很柔和,“给林二姑娘的信?”


    宁洛吉点头:“是,将军怕夫人担心。”


    张祺远意味莫名地笑了声,


    宁洛吉问他笑甚。


    他回说:“我觉得你应该将信的内容换一换。”


    宁洛吉:“此话怎讲?”


    张祺远:“我收到消息,这镇山河的最后一块舆图可能在林二姑娘手里。”


    “季与京的夫人,未来帝后。心若不向着他,后续的麻烦源源不断。你不如借今次机会,试探她一番。若是运气好,最后一张藏宝图将现世。”


    “从今往后,偌大浔国,以季与京为尊。”


    宁洛吉起了防备心,“这些和张家主有什么关系?”


    张祺远:“当年你们宁东军穷困时,整个浔国只有我在帮你们。”


    “我和季与京从来不是敌人。他好,我心才安呐。”


    宁洛吉不信这话,至少不全信。


    但那最后一张藏宝图诱惑力太大了,倘若真的集齐获取惊天财富,这天下,就是将军的掌中物了。再加之当朝帝后不合国运丧失,种种因由叠加,宁洛吉觉得张祺远的建议可行。


    后果,他一肩担了便是。


    他无惧,哪怕是为此付出性命。


    一盏茶的工夫后,有信八百里加急往岭东去。


    报平安的信,变成了求救信。信中谎称季与京如今被张祺远控在手中。若林二姑娘愿意献上手中的那一张镇山河舆图,可赎回季与京。


    同信一道去的,还有一截断指。


    不是季与京的,但无论是肤色还是粗细,乍一眼看过去和季与京的一模一样。


    张祺远提供的。


    用他的话说:“林二姑娘慧极天下,戏不往真了演,很容易被她识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