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闭关


    【我常去看这还叫闭关吗？】


    洛无心靠着他，还在嘴硬：“……没有。”


    裴栖鹤戳了戳他问：“是没有想哭，还是没有听到爹的事想哭啊？”


    洛无心没抬起头：“……”


    “都没有。”


    “不会嘴上这么说，实际上偷偷在二师兄身上擦眼泪吧？”裴栖鹤装模作样地扯了扯自己的衣领，“我看看我衣服湿了没有？”


    洛无心略微侧过头来看他。


    裴栖鹤眨眨眼，又嬉皮笑脸地帮他找补：“没事，就算湿了也不一定是哭了。”


    “可能只是对二师兄流口水。”


    洛无心：“……”


    裴栖鹤撑着脑袋笑眯眯看他：“真不哭啊？”


    “都说了让你坦率点了。”


    “怎么不听话呀这个小师弟。”


    洛无心抿了下唇，最终还是垂下眼说：“……我还是觉得，他是个无可救药的蠢货。”


    “我恨他。”


    “哪怕他杀了圣主，我也依然恨他。”


    他拽紧了裴栖鹤的衣襟，“我宁愿他将一切都丢给我背负。”


    “他丢下我一个人去复仇，最后还装出一副好父亲的样子，让人告诉我什么‘仇已经报了’。”


    他咬着牙说，“可他就是把我丢下了！”


    裴栖鹤笑眯眯听着，一下一下摸着他的脑袋。


    洛无心执拗地说：“我不会原谅他的，我会……一直恨他。”


    “嗯。”裴栖鹤应了一声，“当然，你可以恨他，没人逼你忘掉过去的苦难，一定要原谅他。”


    洛无心闭上眼：“所以那些话……”


    “他最后那些话，告诉我也没有意义。”


    “根本没有意义。”


    “怎么没有。”裴栖鹤挑眉，他捏住洛无心的脸揉了揉，“那些话最重要的意义，就是告诉你。”


    他抬起洛无心的脑袋，盯着他的眼睛说，“他也许很笨，也许很傻，中了敌人的圈套，不曾怀疑过身边的人，只知道豁出命去博一个同归于尽……”


    “但是他爱你。”


    “他们都爱你。”


    洛无心慢慢红了眼眶，执拗地重复了一遍：“可就算二师兄这么说，我也不会原谅他的。”


    “当然。”裴栖鹤温柔地看着他，“但你一定要记得，他爱你，他们都爱你。”


    洛无心轻声问：“为什么？”


    “因为这很重要


    。”裴栖鹤笑起来“说明我们小师弟才不是没人要的小苦瓜。”


    “就算他是个笨蛋就算他们都不在了……”


    “但是他们爱你。”


    洛无心：“……”


    他撑在裴栖鹤上头轻轻眨了下眼。


    裴栖鹤凑近他笑：“怎么啦真的想哭啦？我瞧瞧。”


    “二师兄！”洛无心带着些许哭腔恼怒地捂住眼睛“你……”起淋就思陸姗欺三邻


    裴栖鹤变着角度看他：“真哭啦？”


    “嘿嘿。”


    他念经一样凑在他耳边说“你娘爱你你爹爱你还有……”


    他顿了顿对上洛无心的视线仰头哈哈笑着滚进床铺里“算了算了太肉麻的话我还是说不出口。”


    “什么？”洛无心拉着他眼眶还红着“什么肉麻的话？”


    “二师兄。”


    裴栖鹤已经闭上眼装睡：“累了累了大战过后得有大睡二师兄撑到现在已经不容易了晚安。”


    洛无心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又搂紧他蹭着他的衣襟。


    裴栖鹤不得不睁开眼：“喂喂你真要把眼泪都擦在我身上啊？”


    “是你非要我哭的。”洛无心胡乱蹭他“……我以后都不会在你面前哭了。”


    “哎——”裴栖鹤试图把他的脑袋抬起来可小师弟跟他较劲怎么都不肯抬。


    裴栖鹤只好松手忧郁地抬头：“为什么啊？因为把你惹哭了没哄吗？”


    洛无心搂着他不吭声裴栖鹤只好接着说：“不会是嫌二师兄话多了吧？跟二师兄有小秘密了？往后都不在我面前哭那要去谁面前哭啊？”


    洛无心听他在耳边嘀嘀咕咕忍不住露出一点笑意。


    他轻声说：“因为我想在你面前变得更可靠一点。”


    他低下头把脑袋埋进他颈窝里“我不想总是被你当成要哄要照顾的小孩。”


    “二师兄我已经长大了。”


    “哦——”裴栖鹤嬉皮笑脸“有多大。”


    洛无心缓缓抬头。


    “二师兄随便问问的。”裴栖鹤捏住他的脸“只是说这话的人还搂着人不松手呢明明就还是粘牙的小朋友——”


    “胡说。”洛无心垂下眼


    “掌门都黏着师父掌门难道也是小孩吗？”


    裴栖鹤：“……”


    持一剑尊你看看你开得好头。


    现在他


    算是知道怎么都说上梁不正下梁歪了。


    裴栖鹤只好搂着他，故意招惹他说了些“小孩子就是粘牙的话，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最后还是脑袋抵着脑袋一块睡了过去。


    洛无心虽然常常跟二师兄睡一张床，但他多半都不睡，这次倒是罕见地和他一起沉入了梦乡。


    他做了一个梦。


    一个小时候的梦。


    大概是他还在识字的时候，洛世平心血来潮要教他一句诗，把他从启蒙先生那里抱走，放在座位上，把一块绣着诗句的手帕摆在他面前，教他一字一句地念。


    他笑起来，蹲在凳子旁教他：“这是我刚认识你娘不就，还没挑明心意，以为要跟她分别的时候，你娘送我的。


    “哎。


    他摸着下巴，那张跟洛无心有七八分相像的面孔，线条更冷硬些，笑起来眉飞色舞，“没想到，你娘那时候就对我情根深种……


    “说什么呢。叶拂霜推门进来，冷脸瞟他一眼，“你能不能不要一时兴起就带着孩子乱跑？还把先生晾在一边。


    “阿娘。洛无心抬起头，指着面前那块帕子，“在学诗。


    “对。洛世平理直气壮地站在洛无心身后，“小宝说得对，我教他念诗呢。


    “正好他识字了，也是时候告诉他，他的名字是从哪里来的。


    他蹲在洛无心身后，笑着指着手帕上的字，“你看，这诗是你娘写给我的，那时候还没你呢。


    “她写——无心与天竟，但求世事平。


    “里面藏着爹的名字，你发现没有？


    洛无心抬头：“也有我的名字。


    “对，不过，是先有这句诗，才有你的名字。洛世平哈哈笑起来，“他们让我给孩子起名的时候，说什么字辈、排行，可我想来想去，我这辈子最宝贝的就是这句诗。


    “当年九死一生，我也攥着它，就好像你娘陪着我。


    “这么一琢磨，我还是想从这句诗里给你挑两个字，这句诗，将来也就传给你。


    他开始畅想，“若将来还生一个，可以叫‘天竞’。


    “或者世安要是有了孩子，这名字给我侄子侄女也行！


    叶拂霜无奈叹气：“洛世平，你也稍微念点书吧，我看你得跟孩子一块启蒙才行。


    “什么‘天竞’啊，你到底有没有读懂那句诗的意思？那要是有第三个，你还要起名叫‘洛但求’


    啊？


    “蛋球……好像确实难听了点。洛世平哈哈大笑，“我就是念不来书嘛，夫人你都是知道的。


    “若是还有，那就只好请夫人再续两句诗，然后我再从中挑。


    “反正，咱们一家人，都要在我这最宝贝的诗里才行。


    洛无心缓缓睁开眼，盯着床顶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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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片刻。


    自从他们走后，他从来都没有梦见过他们。


    ……这是第一次。


    他微微侧首，看向身边的裴栖鹤，他还睡得安稳。


    洛无心小心翼翼地坐起来，垂眼看着他，他慢慢俯身靠近，轻声对他说：“二师兄。


    “……我现在有点难过。


    “又好像松了口气。


    他盯着对方毫无防备的侧脸，目光一寸寸描摹过他的嘴唇到额头，最终只是轻轻地用额头碰了下他的额头。


    洛无心坐起来，把裴栖鹤搭在外面的手重新塞进被子里，他不小心碰到那枚黄铜戒指。


    洛无心动作一顿——他也听见了戒灵的声音。


    ……


    裴栖鹤睡醒的时候，身边已经空空荡荡。


    他倒是不意外，洛无心一向起得比他早。


    有时候会给他带早点，有时候会去夏侯长老那里练功。


    裴栖鹤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走出院落：“哎呀，一不小心十绝圣殿都没了，987，你有没有觉得，海晏河清，天下太平——


    系统987气急败坏：“你闭嘴！


    “嘿嘿。裴栖鹤正要再逗他两句，抬眼看见洛无心从外面回来。


    “小师弟。裴栖鹤挪到洛无心面前，凑过去看他的脸，有些遗憾，“哎呀，这就是修仙的弊端了，昨天掉了眼泪，今天也看不到你的眼睛变成小核桃。


    洛无心：“……


    他朝裴栖鹤伸出手，裴栖鹤把手搭上去摇摇，笑眯眯问他：“要什么呀？


    “核桃啊。洛无心盯着他，“二师兄的储物戒里什么吃的都有，这个应该也有吧？


    裴栖鹤眨眨眼，果然掏出来一颗核桃：“这个？


    洛无心点头：“再要一个。


    裴栖鹤又掏出一个给他：“行，多吃两个补补脑子。


    洛无心拿了两颗核桃，比划在自己眼睛上：“现在你见到了，好了吧？


    裴栖鹤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哈哈大笑，捏捏那两颗核桃，嬉皮笑脸：“好了好了，很满意。


    洛无心眼


    带笑意：“嗯。”


    “哭过以后我有些感触就没有浪费


    “如今应该有些进益。”


    “嗯？”裴栖鹤闻言连忙打开了系统面板果然趁他睡觉的时候反派势力又涨了——正97：反137。


    大师兄叛教这事还得依靠龟寿老人召集仙盟众人说明才能拨乱反正因此现在战力还被算在反派那边。


    不知情的人来了还以为他们这是个反派多么只手遮天的世界呢。


    裴栖鹤有些唏嘘不过也算是只手遮天。


    因为全靠他小师弟那两只手。


    但也万幸小师弟还有两只手。


    裴栖鹤笑眯眯地夸他：“真勤奋。”


    “不过想要彻底凝聚一颗新的‘天绝心’……”洛无心抬眼“二师兄我可能需要闭关一阵子。”


    裴栖鹤有些诧异：“哦。”


    “那……”


    洛无心垂下眼：“我想带着二师兄一起闭关但想想二师兄应该会觉得无聊。”


    “所以……”


    “二师兄记得常来看我。”


    裴栖鹤哭笑不得：“我常去看这还叫闭关吗？你索性在院子里练不就得了？”


    洛无心垂眼：“不要。”


    “我还没去过神华派后山闭关呢我想试试。”


    “好吧好吧。”裴栖鹤摆摆手“二师兄给你雕两块牌子一块写‘正在修炼’另一块写‘可以来玩’我到时候看见牌子就知道好不好去打扰你了。”


    洛无心盯着他笑：“好。”


    裴栖鹤目送他离开话锋一转：“987——”


    作者有话要说：


    洛无心：我不是小孩了。


    裴栖鹤：小孩最爱说这个[彩虹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