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赌王千金复仇记)艺术

作品:《快穿之美强惨攻略

    林议员府邸的画展,选址在半山一处由旧殖民地洋房改造的私人艺廊。


    氛围刻意营造出低调的奢华,空气中弥漫着松节油、古董木质框架和陈年纸张的混合气味,而非浮夸的香水。


    来宾多是政商名流,交谈声压得极低,带着一种心照不宣的矜持。


    林子谦站在一幅色彩浓烈、笔触狂放的抽象画前,指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托着香槟杯底,姿态闲适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


    他刚从伦敦政治经济学院归来,一身剪裁完美的深灰色定制西装,衬得他身形修长挺拔,金丝边眼镜后的目光沉静锐利。


    他对这种变相相亲的场合感到由衷的厌烦。


    印象中那位霍家千金,资料照片里无非是些派对、购物、名媛下午茶。


    典型的“被宠坏的富家千金”生活模板。


    父亲林议员的“提点”言犹在耳:


    霍家财力雄厚,根基在澳门,若能联姻,对林家拓展南方势力大有裨益。


    林子谦心底冷笑,面上却维持着无可挑剔的绅士风度。


    入口处传来细微的骚动。林子谦漫不经心地抬眼望去。


    霍琼仪挽着霍振邦的手臂走了进来。


    她今天没有选择繁复的礼服,而是一身剪裁极简的象牙白丝绸长裙,线条流畅利落,衬得她腰肢纤细,身姿挺拔如修竹。


    长发松松挽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优美的天鹅颈。


    脸上妆容极淡,只着重描画了那双沉静的杏眼,让她整个人透出一种洗尽铅华的、近乎冷冽的干净气质。


    没有珠光宝气,只有腕间一枚样式古朴的铂金手镯,低调却充满力量感。


    她的出现,像一道清冽的月光,瞬间划破了艺廊里略显陈腐的空气。不少目光被吸引过去,带着审视与惊艳。


    林子谦的眉头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这与他预想中那个骄纵的富家女……相去甚远。


    霍振邦带着她与几位政要寒暄。


    林子谦看到,当一位秃顶的法国收藏家唾沫横飞地展示自己新得的“后印象派大师真迹”时。


    霍琼仪的目光在那幅画上停留片刻,唇角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嘲讽。


    她没有插话,只是在那位收藏家炫耀完毕,等待恭维时,才用不高却清晰的声音。


    用流利的法语点出了画作角落一处极其细微的签名破绽。


    并精准地联系了该画家同期作品的用色习惯和笔触特征。


    “……所以,这幅更可能是他早期一位才华横溢的学生所作,虽价值不菲,但并非大师亲笔。”


    她语气平和,不带任何攻击性,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


    那位收藏家的脸色瞬间变得精彩纷呈,周围几位懂行的客人也露出了然和玩味的表情。


    林子谦端着酒杯的手指微微收紧。这份眼力、这份在艺术史方面的深厚积淀。


    不由得让他刮目相看。


    就在这时,艺廊另一端的角落里,气氛却有些紧绷。


    江悬被他的经纪人——星耀娱乐的老板尚骅胜——半推半就地围在中间。


    对面站着一位穿着考究、神色倨傲的中年男人,正是以收藏古董戏服闻名的收藏家马先生。


    旁边还站着一位身材高大、相貌英俊、但眼神带着明显不善的年轻男子,是某大银行家的公子陈楷。


    最近有八卦小报捕风捉影,暗示江悬与陈楷的模特女友有暧昧。


    “马先生,您看,我们这部《浮生》是张导筹备多年的文艺大片,冲击金像奖的!


    江悬演的角色,是民国时期的梨园名角,您那套‘点翠头面’和‘白蟒袍’简直是为这角色量身定做的!


    您就高抬贵手,借我们用几天?租金好商量!”


    尚骅胜陪着笑,额头冒汗。


    马先生慢悠悠地品着红酒,眼皮都懒得抬:“孙老板,不是我不给面子。你们星耀……呵,”


    他轻笑一声,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


    “去年拍的那几部片子,叫什么来着?哦对,《霸道总裁爱上我之再爱我一次》?


    还有那部号称投资五亿的科幻片,特效像网页游戏?口碑票房双扑街!


    你们公司的制作水准……恕我直言,配不上我这套宝贝。万一磕了碰了,你们赔得起吗?”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一旁面色沉凝的江悬,带着恶意的戏谑。


    “除非……是江先生亲自来演,并且保证全程小心呵护,寸步不离?那我或许可以考虑一下。”


    这话充满了侮辱性,暗示江悬只是个戏子,甚至需要像佣人一样看守物品。


    陈楷在一旁适时地嗤笑出声,声音不大,却足够刺耳。他斜睨着江悬:“戏服嘛,自然要找‘真懂戏’的人来穿。


    就怕有些人,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骨子里……”


    他没说完,但贬低的意味已昭然若揭。


    江悬紧抿着唇,下颌线绷得死紧,放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指节泛白。


    他知道尚骅胜带他来,就是想利用他的“面子”和“流量”。


    却没想到会遭遇如此赤裸的羞辱。他不能发作,为了电影,也为了……那些悬在头顶的利剑。


    就在气氛僵持到冰点,尚骅胜急得快要挠破头时,一个清冷平静的声音插了进来:


    “马先生这套‘点翠头面’,如果我没记错,是清末‘荣庆班’班主夫人的旧物吧?”


    霍琼仪不知何时已走了过来。她没有看江悬,目光直接落在马先生身上,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笃定。


    马先生一愣,有些意外地看向她:“霍小姐也懂这些?”


    “略知一二。”


    霍琼仪微微一笑,那笑容疏离而有礼,“班主夫人姓柳,闺名一个‘婉’字,是当时有名的票友。


    这套头面,是她父亲在她出阁时,特意请苏州老匠人仿宫制打造的…


    用料虽不及内造,但工艺精湛,尤其是那几支点翠簪子,用的是‘软翠’技法,如今几近失传。


    它承载的,不仅是一件戏服,更是一位父亲对女儿的心意,以及那个时代票友文化的一个侧影。”


    她娓娓道来,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周围人的耳中。


    精准的历史细节和人文视角,瞬间将这套戏服的价值提升到了文化传承的高度,而非仅仅是一件昂贵的物品。


    马先生脸上的倨傲淡去了几分,眼神里多了几分惊讶和审视。


    霍琼仪话锋一转,目光平静地看向马先生:


    “张导的《浮生》,剧本我恰好看过。讲的就是民国梨园行的兴衰浮沉,对传统文化有深刻的挖掘和敬意。


    里面的角色,原型之一就参考了您提到的‘荣庆班’。


    如果这套承载着柳婉女士故事的头面,能通过这样一部有诚意的电影…


    被更多人看到、了解它所代表的文化内涵,这难道不是对马先生您这份珍藏最好的尊重和价值的升华吗?


    让它仅仅锁在保险柜里,才是明珠蒙尘。”


    她的话语,将借道具提升到文化传播的高度,既捧高了马先生收藏的价值和意义。


    又精准击中了收藏家渴望藏品“被认可”的心理。


    同时,不露痕迹地贬损了星耀其他烂片,只抬《浮生》这一部,让马先生无法拒绝。


    马先生沉默了。他看看霍琼仪,又看看那套被保护在玻璃罩内的精美头面。


    霍琼仪的话,像一把精巧的钥匙,撬动了他内心那点“藏家”的骄傲,


    和对藏品价值的终极追求——被世人铭记。


    “霍小姐……真是见解独到。”


    马先生终于开口,语气缓和了许多,“既然是为了《浮生》这部有诚意的作品…


    好吧,我同意了。尚老板,合同细节,你明天找我助理谈。”


    他挥挥手,算是拍板。


    尚骅胜简直喜出望外,连声向马先生和霍琼仪道谢。


    陈楷的脸色却瞬间阴沉下来。他精心设计的刁难,竟被霍琼仪三言两语就化解了!


    他看向霍琼仪,眼神复杂,带着被截断的不忿和一种被冒犯的恼怒。


    他不能直接对霍琼仪发难,毕竟霍家势力不容小觑,但心中的火气难消。


    “霍小姐果然深得霍生真传…”


    陈楷忽然开口,声音带着一种刻意的、彬彬有礼的冷意,目光扫过霍琼仪手腕上那枚古朴的镯子,意有所指:


    “手腕了得。只是这品味……似乎还停留在‘老钱’们欣赏古董的调调上?


    如今时代不同了,新鲜事物层出不穷,守旧未必是好事。”


    他这话,明褒暗贬,用“老钱”的调调讽刺霍家底蕴不够却要附庸风雅,暗示他们是“守旧”的暴发户。


    周围瞬间安静了几分。空气中弥漫开无形的刀锋。


    霍琼仪迎上陈楷不善的目光,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眼神平静无波,甚至带着一丝悲悯般的了然:


    “陈公子说得对,时代是在变。但有些东西的价值,比如诚信,比如尊重,比如对文化的敬畏,”


    她顿了顿,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江悬,又落回陈楷脸上,声音清晰而冷静。


    “无论时代如何变迁,都是支撑一个人、一个家族立足的根基。若根基不稳,再新的潮水,也终有退去的一天。您说呢?”


    她没有一句脏话,却字字如刀,直指陈楷刁难江悬的“不尊重”和“无根基”,更暗示其家族若只知随波逐流而无底蕴,终将倾颓。


    反击得优雅而致命。


    陈楷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仿佛被人当众扇了一记无形的耳光。


    他想反驳,却一时语塞,在霍琼仪那洞悉一切的目光下,竟有种无所遁形的狼狈感。


    他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一场风波,被霍琼仪四两拨千斤地化解于无形。


    江悬站在一旁,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他看着霍琼仪沉静的侧脸,看着她用智慧与言辞轻易击溃了针对他的恶意。


    心中翻涌着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是感激?是惊讶?还是更深沉的……一种无法言说的触动?


    他从未想过,这位传闻中骄纵的霍家千金,竟有如此锋芒与气度。


    画展临近尾声,宾客开始陆续离场。霍琼仪与霍振邦、林子谦等人寒暄告别。


    林子谦对霍琼仪的态度已截然不同,带着真诚的欣赏和探究:


    “霍小姐对艺术的见解令人印象深刻,希望有机会能再交流。”


    “林公子过奖。”霍琼仪礼貌回应。


    就在她走向电梯准备离开时,电梯门刚好打开,里面走出来的,竟是江悬和尚骅胜。


    他还在兴奋地絮叨着戏服的事,江悬则显得有些疲惫。


    四目相对,气氛微妙。


    霍琼仪微微颔首,算是招呼,侧身准备进电梯。江悬也下意识地侧身让开。


    就在这时,艺廊的灯光突然剧烈地闪烁了几下!紧接着,“啪”的一声,整个空间陷入一片黑暗!断电了!


    人群发出短暂的惊呼和骚动。


    霍琼仪正踏入电梯轿厢,江悬也下意识地跟着后退一步,两人几乎同时进入了电梯。尚骅胜慢了一步,被隔在了外面。


    电梯门在黑暗中,“咔哒”一声,自动合拢了!


    狭小的空间瞬间被绝对的黑暗吞噬。


    只有应急灯微弱惨绿的光芒在头顶亮起,勉强勾勒出模糊的轮廓。机器运行的嗡嗡声也停止了,死一般的寂静降临。


    霍琼仪和江悬,被困在了这部突然断电的电梯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