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冲冠一怒为红颜)转世
作品:《快穿之美强惨攻略》 渭水汤汤,烟波浩渺。
四十九日欢喜禅毕,阴阳调和,灵力流转如江河归海,滋养着姮与燕祗几近枯竭的根基。
当最后一缕灵力归于沉寂时,姮伏在河畔青石,剧烈呛咳。
一枚温润光华、却透着无尽疲惫的灵珠,自她唇间滚落,坠入潺潺流水之中。
——正是那大圣灵转世之胎。
前世他本该承天命托生天姬腹中,却被其兄白灵上人强行绝命,灵胎崩散,法力大减,其核心一点真灵,曾化身为泗水河底的灵珠。
如今轮回重启,天命难违,它挣脱桎梏,再次落入凡尘水道,静待宿命牵引。
下游百里,泗水之滨。
采珠女阿沅,如往常般潜入冰凉的水底。指尖触到一枚异乎寻常温润的珠子,光华内敛,入手生温。
她心中欢喜,以为是天赐珍宝。她的丈夫,名唤江枫,本是获罪的贵族,流放至此为奴,形容憔悴却难掩旧日风仪。
近日,他年少倾心的恋人,如今已是本郡新任郡守夫人,随夫婿到此赴任。
这念头如同野火燎原。江枫捧着阿沅带回的灵珠,双手颤抖,眼中燃起近乎疯狂的光:
“阿沅!我们有救了!以此宝献于郡守上官,定能赎我贱籍,换得自由身!我……我只求能远远再看她一眼,了却心中遗憾…”
阿沅的心,如同被冰冷的泗水浸透。她日夜操劳,只盼与丈夫在这苦寒之地相依相守。这珠子,竟成了丈夫奔向旧爱的信物?
绝望与愤怒撕扯着她。趁江枫不备,她一把夺过灵珠,在对方惊骇的目光中,决绝地吞入腹中!
“你休想离开我!” 泪水混着嘶喊落下。
灵珠入腹,异变陡生。温和的力量散开,瞬间在她腹中扎下根脉。
江枫的献宝之路彻底断绝,更因此开罪了等待宝珠的长官,被残酷地刺字羞辱。
万念俱灰之下,他纵身跃入泗水浊流。虽被渔人救起,魂魄却似被那河水冲散了大半,自此神志昏昧,时而清醒呼痛,时而癫狂痴笑。
十月怀胎,瓜熟蒂落。阿沅拼尽性命,在破败的茅屋中诞下一个男婴,便如燃尽的灯烛,溘然长逝。
一缕芳魂不散,因那灵珠孕化之功与泗水之缘,竟被天地敕封为泗水河小小河神。
从此,她只能隐于水波之下,默默注视着她用生命换来的骨肉,以及那个半疯半傻的丈夫。
男婴被江枫在混沌中,依着昔日对自由的渴望与旧宅门楣的记忆,取名 江隐舟。
隐舟的童年,是浸在苦水里的。
破屋漏雨,残羹冷炙是常事。
身边唯一的亲人,是那个时而抱着他喃喃唤着模糊的旧人名,时而对着虚空嘶吼怒骂,时而又蜷缩角落瑟瑟发抖的疯癫父亲。
战乱的马蹄声时常惊破乡野的宁静,流民如蝗,饿殍遍野。小小的隐舟,在贫穷、混乱与随时可能失去依靠的恐惧中挣扎求生。
他像石缝里的小草,瘦弱却异常坚韧,清澈的眼眸深处,藏着远超年龄的沉静与顽强。
他学着照顾疯父,在泥泞中寻找裹腹之物,在寒风里用单薄的肩膀为父亲遮挡。
命运的转机,悄然降临。
一次兰庭谢氏的子弟外出游历,路经这片饱经战火摧残的土地。
为首的谢宗主,风姿清雅如修竹,目光扫过在废墟中小心搀扶疯父、自身衣衫褴褛却眼神清亮的少年江隐舟时,微微一凝。
他随手折下一根枯枝,递与隐舟。少年不明所以,却依着本能,指尖触及枯枝的刹那。
一缕极其微弱却精纯无比的生机灵力,竟自枯枝末端悄然萌发,绽出一点新绿!
谢宗主眸中精光一闪,抚掌轻叹:“好一块蒙尘璞玉!
心性坚韧,灵根天成,尤亲草木生机,合该入我兰庭谢氏门墙,习那漱玉清心之道。”
此等良才美质,于凋敝凡尘中犹如明珠暗投,于修仙世家却是可遇不可求的“奇货”。
于是,一场仙缘,将江隐舟从泥泞凡尘,带入了那烟波浩渺、青莲摇曳的云梦漱玉境。
他告别了疯癫的父亲,也离开了泗水河畔那默默注视他的、属于河神母亲的无言水波。
等待他的,是兰庭谢氏的琴音书画,君子之风,以及一个因他身世而终将卷入的、更为宏大也更为复杂的仙门世界。
而泗水河底,一缕水魂幽幽叹息,目送着承载她生命与圣灵宿命的儿子,飘向那未知的仙途。她的守护,从粗糙的双手,化作了无声的暗流。
隔绝尘寰的秘境深处,时间如同凝固的琥珀。十七载春秋,于姮与燕祗而言,不过是灵力周天运转、炼化融合那磅礴浩瀚的大圣灵本源的一个长梦。
当最后一缕驳杂的圣灵之力被彻底驯服,化为精纯本源融入二人经脉,姮缓缓睁开双眸。
那双琉璃般的眼瞳,较之从前,少了几分清冷易碎,多了几分沉静,仿佛承载了岁月与力量的沉淀。她看向身侧的燕祗。
燕祗亦在此时醒来。墨发如旧,他眼中的桀骜却似被时光磨去了些许锋芒,沉淀为内敛的锐利。
周身气息圆融沉凝,再无半分当初寒狱中的狼狈枯槁,伤势尽复,修为甚至更进一层。
然而,他眉宇间并无多少喜色,反而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
“伤势痊愈,根基稳固,甚至……破而后立。” 姮的声音平静,打破了秘境的寂静,“这一切,皆赖那枚被我们炼化的圣灵本源。”
燕祗沉默地点点头。力量的回归并未带来纯粹的喜悦,反而像背负了一座无形的山。
他清晰地感知到,这力量的核心,属于那个被他们“借用”了未来的孩子——大圣灵转世江隐舟。
姮的目光仿佛穿透了秘境的屏障,望向未知的远方:“此乃大因果。我们借他本源重生,便欠下了他一段护道之缘。这债,需还。”
燕祗瞳孔微凝,看向姮。
“唯有暗中护持那江隐舟,”
姮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助他安然渡过命中劫难,修成正果,证得大道。
待他功成圆满之日,你我与他之间这段因果,方可了结。届时,你昔日弑神之过,或可借此功德相抵,天地亦难再究。”
她顿了顿,话锋转向当下:
“况且,如今凡间修仙界暗流涌动,四大家族牵涉其中,劫数已显。我们既已身在此局,避无可避。与其被动卷入,不如主动入世。”
燕祗眉头微蹙:“你的意思是?”
“化名,加入一方修仙门派。”
姮的目光沉静如水,“既可暗中看护江隐舟,助他成长;亦能就近观察局势,在劫数中寻得一线化解之机,积攒功德。此乃一举两得之法。”
她看向燕祗,深知他骨子里的孤傲:“燕祗,我知你素来心高气傲,不屑此等藏头露尾之举。然,”
她的语气加重,带着告诫与关切,“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我虽得圣灵之力,却也非全知全能。那大罗天山的追索、六界潜在的变数
乃至这凡间看似微末却可能牵动全局的因果……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此行,需谨言慎行,步步为营,万不可再凭意气行事,行差踏错。”
燕祗迎上姮的目光。那目光中有不容置疑的规划,有对未来的忧虑,更有一丝对他性情的了解与担忧。
十七年的闭关相伴,生死与共,早已在他们之间系上了更深的羁绊。
他沉默良久。
更重要的是,他深知姮所言非虚。守护江隐舟是必须偿还的债,而卷入修仙界的纷争,也的确需要更稳妥的方式。
最终,他缓缓颔首,声音低沉却清晰:“我明白。”
姮眼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她抬手,指尖灵力流转,两人在微光中悄然变化,气息也收敛得如同寻常修士。
“走吧,”
姮望向秘境之外,目光仿佛穿透虚空,落在那片烟波浩渺、青莲摇曳的云梦泽深处,“那里,有我们该护持的人,也有我们该走的路。”
两道收敛了所有锋芒、如同普通散修的身影,悄然离开了这隔绝十七载的秘境,汇入那滚滚红尘与修仙界的洪流之中。
他们的目标,是成为兰庭谢氏中,默默守护那片青莲池畔、心性纯良坚韧的少年
——江隐舟的两道影子,在暗处为他挡去风雨,助他走向那既定的、却也充满变数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