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一顿，目光扫过下方那炊烟袅袅、城池林立、生机勃勃的人族大地，那目光中没有丝毫怜悯，只有如同观察棋盘棋子般的冷漠算计。


    “本尊虽不欲行此‘以大欺小’之事，平白污了圣人面皮。”


    元始的声音陡然转冷，每一个字都如同冰锥，刺入所有听闻者神魂深处。


    “然！此事，关乎吾大兄证道混元，成就万劫不磨之圣位！此乃天数，亦是吾三清之道途根本！


    阻吾兄成道，便是阻吾三清之大道，此仇，倾尽四海八荒之水亦难洗刷！”


    他向前踏出一步！这一步，仿佛踏在了整个洪荒世界的心跳之上！


    下方无垠的人族疆域，方圆亿万里，大地无声无息地向下塌陷了数寸！无数高山崩塌，大河断流！


    亿万凡人只觉天旋地转，口鼻溢血，瞬间瘫软在地，连哀嚎都发不出！


    若非有皇天与人族气运长河本能地显化护持，抵消了绝大部分力量，这一踏之下，便足以令小半个人族疆域化为齑粉！


    “故，本尊今日亲临，只为问尔等一句！”


    元始的声音如同九天惊雷，轰然炸响，带着终结一切的霸道意志，将空间都震得如同玻璃般寸寸碎裂。


    “尔等，是否应允吾大兄太清老子，于此人族之地，立下‘人教’，教化尔等，以承天道，证道成圣？！”


    话音落下的瞬间，一股比之前恐怖十倍、百倍的圣威，如同灭世海啸般从元始身上爆发出来，并非针对皇天与三祖，而是直接压向下方毫无抵抗能力的亿万凡人！


    他要以这最直接、最残酷的方式，逼迫人族做出选择！


    “应允，则人教立，圣人出，尔人族当享圣人教化气运，福泽绵长！”


    “若不应…”元始眸中寒光爆射，如同两颗毁灭星辰，“今日，便让这初生的人族，尝尝何为圣人之怒，何为——‘天地同悲’！”


    “轰——隆——！！！”


    恐怖到无法言喻的实质化威压，终于如同亿万座太古神山叠加，裹挟着混沌初开时的沉重与冰冷，轰然砸落！


    这不是风，不是浪，而是整个天穹塌陷了下来，要将这方承载着初生人族希望的疆域，彻底碾入尘埃，化为齑粉！


    “吼——！！！”


    皇天与三祖睚眦欲裂，目眦尽裂！他们的怒吼声仿佛从万古血战的地狱深渊中迸发，带着人族不屈的脊梁与最后的疯狂！


    半步寰宇境那足以撼动小千世界的磅礴法力，与人皇气运所化的、象征着亿万人族意志的璀璨金光，毫无保留地燃烧、爆发！


    四道身影，如同四根撑天的不周神柱，在灭世洪流中悍然挺立！


    璀璨的光幕在他们身前交织、沸腾，化作一片仿佛由无尽星辰熔炼而成的屏障。


    死死顶住那倾覆而下的、足以让大罗金仙瞬间化为飞灰的毁灭之力，艰难地护住身后那亿万瑟瑟发抖、如同狂风暴雨中烛火的族人！


    “咔嚓…咔嚓嚓…”


    然而，圣人之威，岂是凡俗可抗？那璀璨的光幕仅仅支撑了刹那，便发出了不堪重负、令人牙酸的呻吟！


    道道触目惊心的巨大裂痕，如同狰狞的太古蜈蚣，在光幕表面疯狂蔓延、交织！


    每一次裂痕的延伸，都伴随着皇天与三祖身躯的剧烈震颤，他们的嘴角、眼角、甚至毛孔之中，都开始渗出点点淡金色的血珠，那是本源在燃烧，是神魂在哀鸣！


    他们脚下的虚空，早已被踩踏得彻底崩碎，露出下方无尽幽暗的混沌乱流。


    而光幕之下，那亿万凡人，更是如同狂风中的枯草，成片成片地倒下！


    骨骼碎裂之声连绵不绝，如同炒豆般噼啪作响，汇成一片绝望的悲鸣。鲜血从口鼻中汩汩涌出，染红了身下的大地。


    若非光幕与人族自身那微弱却坚韧的气运相连，分担了绝大部分的毁灭力量，此刻的人族疆域，早已是一片尸山血海，万灵俱灭！


    沉默！


    死寂！


    令人窒息的绝望！


    时间，仿佛在此刻被那无边的圣威彻底凝固！天地间只剩下那光幕破碎的呻吟，骨骼断裂的脆响，以及亿万凡人沉重压抑、濒临崩溃的喘息。


    人族疆域之中，无论是偏远的山野小部落，还是聚集着数万人的大型部落，亦或是拥有简陋防御阵法的顶级部落。


    所有的凡人，无论男女老幼，无论强壮病弱，皆在这一刻陷入了同一种沉默。


    他们艰难地、倔强地抬起头颅，用尽生命中最后一丝力气，仰望着那遮蔽了整片苍穹的恐怖法相！


    玉清轮转，法相庄严，仿佛执掌诸天万界生灭轮转的至高神祇，每一次呼吸都引动周天星辰明灭；


    太清忘情，法相虚幻缥缈，却又带着一种太上无情、俯瞰众生的漠然，正是太清老子道果伤势的显化，那虚幻之中蕴含的深邃，比实质的威压更令人心寒；


    上清终焉，法相凌厉无匹，周身剑气冲霄，仿佛代表着万物的终结与毁灭，仅仅是目光扫过，就让人灵魂战栗，仿佛看到了自身寂灭的终点！


    三大法相，横亘天宇，其威其势，仿佛能倾覆万古青天，重演混沌！在这绝对的、如同天罚般的压迫下，蝼蚁般的凡人，又能如何？


    沉默，是绝望的深渊，亦是怒火积蓄的熔岩！


    “杀——！！！”


    不知是哪一个部落，哪一个角落，哪一个被压断了脊梁却未曾折断心志的凡人老者，用尽残存的生命力，发出了第一声嘶哑、微弱却如同惊雷般炸响的怒吼！


    这声怒吼，如同点燃了沉寂万古的火山！


    “我人族，宁死不降！！”


    “赳赳人族，血不流干，死不休战！！”


    “贼老天！圣人不仁，视我等为刍狗！今日，便用这腔热血，染红这苍穹！！”


    “为后人！杀出一个朗朗乾坤！杀出一个我人族自己主宰的明天！！”


    “杀！杀！杀！！！”


    惊天动地的怒吼声，如同亿万火山同时喷发，如同沉寂了万古的星河倒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