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他们连畜生都不如

作品:《绿茶表妹欲上位,我搬空全府休渣夫

    那一声带着无尽委屈和心痛的“小舅舅”,让玄冥——或者说,让李明轩彻底僵住了。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发出一声压抑的哽咽。


    那声音不大,却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痛楚和酸涩。


    他看着泪流满面的沈知夏…


    那双与李卿岚一般无二的眼睛里,此刻盈满了泪水,如同破碎的星辰。


    三年…整整三年!


    他背负着血海深仇,顶着另一张脸在黑暗中独自前行,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更不敢靠近李家唯一在世的血脉。


    他怕,怕自己会给她带来灾祸,怕她承受不住这灭顶的真相。


    怕她…也步上李家的后尘。


    “知夏…”


    他轻轻开口,眼底翻涌着疼惜。


    他几乎是踉跄着上前一步,抬起皮肤完好的右手,轻轻拭去沈知夏脸上的泪水。


    “别哭…知夏,别哭…”


    他的动作有些笨拙,却又小心翼翼,生怕多用一分力就会碰碎了她,“舅舅…并不是要故意瞒着你。你是咱们李家唯一的血脉了。舅舅怎么忍心…怎么忍心让你背负这样沉重的血海深仇?你还这么小…这太痛苦了…”


    “可我已经背负了!”沈知夏抬头,声音里满是压抑了多年的委屈,“从我娘死得不明不白开始,从我被逼嫁给陆砚之开始,从外祖一家一夜之间化为灰烬却连个说法都没有的那天起,我就已经背负了!小舅舅,你告诉我,眼睁睁看着仇人逍遥法外,看着他们抢走李家的东西,而我却像个傻子一样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这难道就不痛苦吗?”


    她越说越激动,积压了多年的愤怒和那份对亲情的渴望,在这一刻,彻底爆发了出来。


    她再也控制不住,猛地扑进了李明轩的怀里,双手紧紧攥住了他的衣襟,像个孩子一样,放声大哭起来。


    坐在院子里的萧承煜听到她的哭声,下意识就站了起来想要进来安慰。


    却在走到门口时,停了下来。


    知夏这些年,承受了太多太多。


    她此刻需要的,不是他,而是他的至亲。


    萧承煜忍下翻涌的疼惜,退回了石桌旁。


    “为什么现在才来…为什么要把我一个人丢在京城…娘没了,外祖家也没了…我一个人,好害怕…真的好害怕…”


    她的哭声充满了无助,听得李明轩和屋外的萧承煜心里一揪一揪地疼。


    李明轩将另一只手抬了起来,轻轻地环住了沈知夏的肩膀,将她小心翼翼地拢在怀里。


    “是舅舅不好…是舅舅没用。知夏…对不起…”


    他一遍一遍地重复着,声音哽咽,手臂也收紧了些,仿佛要将这三年来缺失的守护,在这一刻全都补偿给她。


    是他错了。


    他以为只要自己不去打扰,沈知夏就能少一分负担,活得简单又快乐。


    可他却忘了,她心里的痛,并不比他少。


    不知过了多久,沈知夏的哭声渐渐低了下去。


    她靠在李明轩怀里,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


    李明轩感觉到她逐渐平复下来,这才小心翼翼地扶着她的肩膀,让她在软榻上重新坐好。


    他拿起一旁干净的帕子,再次替沈知夏擦去脸上的泪痕。


    “哭出来就好。这些年,苦了你了。”李明轩道。


    沈知夏吸了吸鼻子,红肿的眼睛看着李明轩,问道,“小舅舅,当年…李家究竟发生了什么?那张藏宝图,到底是什么?”


    李明轩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复杂。


    有痛苦,有悔恨,有回忆。更多的,却是仇恨。


    他沉默片刻,倒了两杯茶,将其中一杯递给沈知夏,自己则端着另一杯,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


    李明轩的目光投向窗外。


    那棵两人高的梨树上,梨花早已落尽。


    他开口,声音低沉而缓慢。


    “那一年…我刚满十六。”他扯了扯嘴角,似乎是想笑一下,却只牵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弧度。


    他看着沈知夏,眼睛里带着一种坦然,“知夏,有件事的确瞒了你许多年。我…其实并非你外祖父亲生。”


    沈知夏微微一怔,但随即了然的点了点头。


    难怪李明轩过去的容貌与李家人完全不像。


    李明轩的眼神柔和下来,继续道,“我是爹捡回来的孤儿。那时我才三岁,什么都不记得了。爹他…待我如亲子,甚至比对大哥还要严格几分。他说李家男儿,无论血脉,集暗伤都担着责任。大哥也从未把我当外人,我们…就是亲兄弟。”


    他说到这里,声音低了下去,带着少年人特有的鲜活气息,“爹和大哥推举我做李家少家主,我百般推辞,却没能拗过他们。出事那年,爹和大哥刚替我定下亲事,是同我一起长大的柳家姑娘依依。”


    记忆里的柳依依,笑容明媚,端庄贤淑,是他认定了要过一辈子的女人。


    “大哥的儿子成业刚添了个粉雕玉琢的小闺女,女儿的龙凤胎也满了两岁。他们三个,是全家人的心头肉…”


    说到这里,李明轩的眼眸变得阴沉起来,“十月初七,不是什么节庆,就是一次寻常的家宴。爹让大哥回来,说是有事商量。大嫂带着你表哥表姐和孩子,悉数回来。你表姐家的小丫头咯咯笑着尿了大哥一身,大哥也不恼,笑得胡子直翘…热闹的很。”


    “午膳时,管家李伯送来一封信…爹的脸色当时就变了,大哥和我赶紧围过去。爹看完信,脸色十分灰败,整个人都跌坐在椅子里…”


    李明轩的拳头开始无意识地攥紧,“那信上,只有一行字,要李家将藏了三十年的东西交出来,否则李家上下…鸡犬不留!三日内,会有人上门来取。”


    “…是什么样的地图?”沈知夏不安的问道。


    李明轩点头,“大哥当时追问到底是什么东西。爹沉默了许久,那眼神充满了绝望。”


    “爹将我们叫去书房,说那不是财宝,而是…传国玉玺!还有一张标着足以支撑三十万大军征战十年的近况和兵甲库地图!”


    沈知夏听完,不由自主地倒抽了一口冷气。


    她终于明白了…


    这样的地图,的确足以颠覆天下。


    “爹说,这东西一旦现世,必会血染九州,生灵涂炭,”李明轩的声音开始哽咽起来,“他当年接过李家掌家印信时,一直想将其毁掉,却始终犹豫不决…怕引来更大的祸患。却没想到…还是走漏了风声。”


    “那天爹叫我们回去,就是要商量这件事。大哥当时便主张立刻毁了,爹还是有些犹豫,担心毁了反而会坐实了私藏的罪名…”


    他说着,突然顿住,眼神瞬间变得极其冰冷,带着一种刻骨的仇恨。


    “就在我们争执的时候…李伯来了。他说,外头来了一个人…他说,自己姓萧,是从北疆来的…”


    景王,萧承风!


    沈知夏想起了董艺宁…


    难怪董艺宁宁愿放弃大长公主的扶持,转而投靠远在北疆的萧承风。


    李明轩闭上眼睛,身体不受控制地开始颤抖起来。


    “一个无旨不得擅离封地的藩王,却突然出现在江南…这意味着什么?爹当时让李波去前厅奉茶,转头看向我和大哥时,眼神里…尽是托付。爹让我们带着嫂嫂和孩子们从后园的密道离开,将掌家印信塞给大哥,推着我们走…他说…李家的根必须保住…尤其是…远在京城的你娘,还有你…”


    沈知夏死死咬住下唇,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我和大哥不肯,爹第一次对我们发了火。他双眼赤红,质问我们是想让李家绝后吗?大哥眼睛都红了…他将印信揣在怀里,拉着我,疯了一样往后院跑…”


    李明轩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眼神开始变得空洞而绝望…


    “我们…还没跑到后院…就听到大嫂凄厉的惨叫…还有前厅处,也传来了爹的怒吼…大哥他…”李明轩再也忍不住,眼泪汹涌而出,“他回头看着前厅,眼睛血红,将印信塞到我手里,用力推开我…”


    “我被他推得险些摔倒,想要上前拉住他…可是…已经晚了…”


    “无数穿着暗红色皮甲的杀手涌了进来,他们见人就杀…嫂嫂抱着刚满周岁的孙女儿被人一刀砍倒…静姝,你表姐,被一个红甲兵一刀从后背捅穿…刀尖…从晨儿的胸口透了出来…”


    李牧晨…她大表姐的儿子,才两岁的孩子…


    “我疯了…”李明轩抬头,眼神疯狂,“捡起一把落在地上的刀就冲了过去…爹自小让我习武,可我到底不是那些人的对手,被红甲兵刺在心口处,晕了过去…”


    他说着,擦了擦眼角,看向沈知夏,“摄政王,是不是寻到了那枚李家印信?”


    沈知夏点头,想要起身去取,李明轩却拦住她道,“你不必取来。当时我命大,致命的一刀刺在了那枚印章上,我才得以活了下来。”


    他说着,摸向自己的胸口。


    “可当我醒来时…大火烧起来了…我被浓烟呛得睁不开眼,火也烧到了自己的身上…”


    他下意识看向自己那条布满狰狞疤痕的右臂,“我以为,我死定了…”


    “是李辉…他像个血人一样冲了进来…他看到我时,用自己的外衣扑灭了我身上的火,然后将我背起来,冲进了假山后面的密道…”


    “李家没了…整整七十八口人…除了我,全都没了…”


    “知夏…是景王!是萧承风那个畜生!是他带着他的红甲兵,屠了李家满门!就为了…为了那该死的玉玺和地图!”


    真相在这一刻,被血淋淋的剖开…


    沈知夏浑身冰冷,巨大的悲伤和滔天的恨意,扼住了她的喉咙…


    她强忍着满心的愤怒,问道,“那…董家、陆家和沈家呢…还有…大长公主…”


    李明轩突然笑了,笑得一脸悲怆。


    “他们…连畜生,都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