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城门边,楚桑宁故意装出一副警惕的样子,四下张望后,悄悄靠近刚才那个守卫。


    “官爷,我有急事要进城,能否通融一下?”


    说着,她递上一个热腾腾的树根。


    守卫鼻尖一动,嗅到了一股清甜的香气。


    他顺着香气看去,只见楚桑宁手中拿着一个白白的东西,粉糯粉糯的,比他袖子里的白皮饼看着都还要好吃。


    守卫咽了咽口水,压低声音问道:“你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


    楚桑宁回道:“这是烤树根,虽然不好看,但味道不错,官爷要不要尝尝?”


    守卫犹豫片刻,终究抵挡不住诱惑,接过树根咬了一口,眉头舒展,态度缓和了许多。


    “嗯,味道确实不错,你这树根是从哪里弄来的?”


    楚桑宁心中一喜,知道自己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连忙答道:“这是我在城外一处山坳凹里找到的,小人见这东西可以吃,所以想着偷偷拿进城里去卖,换点银钱去买药。”


    末了,她声音开始哽咽。


    “家里娃发高烧,急需用药,求官爷开恩,让我们一家进城,救救孩子吧。”


    守卫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贪婪,“四成,我要你卖树根赚的钱的四成。”


    开口就要四成,真是狮子大开口。


    楚桑宁垂在袖子里的手微微握紧,深吸一口气,勉强笑道:“谢官爷通融。”


    当晚子夜,楚桑宁和刘慈带着孩子们,借着夜色掩护终于进了仓吉郡。


    第二天,清晨,随着第一缕青烟袅袅升起,仓吉郡的市集渐渐热闹起来。


    只是今天的市集和以往相比,多了一个奇怪的东西。


    那便是楚桑宁带来的烤树根。


    昨晚入城后,楚桑宁厚着脸皮找守卫借了一张桌子和木签。


    然后她们简易摊位就这样搭了起来。


    摊位虽简陋,却因那独特的香气吸引了不少路人驻足。


    一个白白胖胖的树根,被串在竹签上,散发着诱人的香气,不少人都被这股香气吸引,纷纷驻足围观。


    “这是什么东西,怎么卖?”


    楚桑宁伸出两根手指,“这是香糯根,一串二十枚铜钱。”


    这价格一出,把摊位四周围的人都吓跑一半。


    “这么贵?二十枚铜钱都能买半斤糙米了。”


    很多人摇头离去。


    突然,一阵敲锣声响起。


    是集市里米粮铺开张,公布今日粮价的声音。


    “今日精米一斤一百枚铜钱,糙米一斤七十枚铜钱……”


    米粮铺的掌柜吆喝声还没结束,楚桑宁摊位前立马围了一大群人过来。


    “我来一串!”


    “给我来两串!”


    “我来十串。”


    几乎是一瞬间,树根被抢购一空。


    楚桑宁看着空荡荡的摊位,和眼前堆满铜钱的破碗,缓了好久才回过神。


    说实话,她内心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粮价疯涨,往后日子只怕更加艰难。


    现在她还能靠树根勉强糊口,但树根总有吃完的一天,到时她们五张嘴吃什么?


    楚桑宁心中忧虑,收摊去找刘慈和孩子。


    刘慈和孩子们被她安置在守卫家的柴房。


    这是她再让出一成的利换来的。


    柴房虽破,却也能遮风挡雨。


    楚桑宁推开柴房门,孩子们已经醒了,刘慈一边哄着囡囡,一边照顾脸色烧到通红的张宁致。


    张静远蹲在张宁致身边,乖巧地用湿布轻轻敷在他额上,小声安慰道:“哥,忍忍,娘亲马上就回来了。”


    逼仄柴房里,气压很低。


    “我回来了。”


    一道清凉悦耳的声音打破了柴房内的沉闷。


    楚桑宁脚步轻快走进来,将手中的铜钱在眼前晃了晃,叮当直响。


    “你们猜今天卖了多少钱?”


    看着那么大一包铜钱,刘慈惊呼出声,“这么多?”


    “是啊,我们香糯根一拿出来,立马就被抢空了。”


    楚桑宁随后把刚才卖香糯根的过程,简要地和刘慈说了一遍。


    她故意说得很夸张,尤其是那群人听到粮价疯涨后,又重新杀回来抢购香糯根那里时,说得眉飞色舞,逗得孩子们和刘慈笑了起来。


    笑声虽短暂,却驱散了柴房内的阴霾。


    然后,几人开始清点今日的成果。


    因为不知道树根好不好卖,所以才准备了五十根。


    一共卖了一千铜钱。


    楚桑宁分出五百铜钱来,小心翼翼地放入一个破旧的小布袋,递给刘慈:“这些留着买药和棉被,还有剩的话,给囡囡做个小棉被,别把孩子冻着了。”


    刘慈接过布袋,眼眶微红。


    另一半五百铜钱,她直接交给守卫。


    第一天,她必须要让守卫尝到甜头,以确保他继续提供庇护。


    守卫接过铜钱,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说她们几个可以安心住下,但提醒她们尽量低调,别惹麻烦。


    楚桑宁点头应允。


    夜幕降临,柴房内燃起微弱的灯火。


    张宁致吃了药后,体温终于降了下来。


    刘慈为了省钱,并没有买已经做好的棉被。


    她扯了布料,买了棉花,自己动手缝制。


    光这些,就已经花掉三百多枚铜钱。


    剩下的钱不能花,要留着给张宁致买药。


    微弱灯光下,刘慈拿着针线细心地穿引,针脚虽不精致却密实。


    楚桑宁在一旁给树根削皮,为明天集市做准备。


    不一会儿,一床棉被做好,刘慈轻轻盖在几个孩子身上,柔软的棉絮顿时驱散了寒意。


    楚桑宁抬头,目光柔和,轻声道:“今晚大家都能睡个好觉了。”


    刘慈来到楚桑宁旁边蹲下帮忙,“桑宁,我们还剩多少树根?”


    楚桑宁想了想,回答道:“不多了,我打算再卖两天就不卖了,剩下的留给我们自己吃,等致儿病好了,我们立马起程去南方。”


    一听再过两天离开这里,刘慈脸色明显松快不少。


    “好,那我这两天给孩子们每人做一套厚实点的衣服,南方比这边湿冷。”


    第二天,楚桑宁准备了一百串香糯根,天刚蒙蒙亮就赶往集市。


    摊位刚摆好,昨天买过的老顾客哗啦啦一下子围了上来。


    有人问道:“还是二十铜钱一串吗?”


    楚桑宁笑着点头,“是的。”


    众人先是诧异一番,随后纷纷掏钱抢着购买,生怕楚桑宁要涨价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