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往事不堪回首

作品:《囚姝色

    走出主阁,朱福早已候在门外了。他立马朝郑姝瑜跪了下去,“都是老奴好心办坏事,倒叫姑娘受罪了!”


    郑姝瑜双手将他扶起,摇了摇头。


    二人相伴走至次阁,朱福低声关照,“那时的事是殿下的心结,老奴多一句嘴,姑娘还是不要与孟公子来往过密才是。”


    朱福是打小就跟在元睿身边的,他深知元睿在那次的宫变中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那时,他紧随元睿,在端王部属的围追堵截下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快马加鞭地赶赴宫中救驾。却不料还未及宫门,就被郑家带领的军队拦住了脚步。


    元睿浑身的刀伤箭伤,都不及亲见被挚友背叛的锥心之痛。


    元睿早早开府,与郑家长子郑朗颇为投契,随后才结识孟行之并与之相交。


    可在生死关头,站在对立面的,却恰恰是他们!


    元睿没时间沉浸于震惊与悲愤,火速下令包围郑孟二家,以此牵绊住他们的脚步,争取入宫契机。好在宸王府兵训练有素、配合得当,最终免去了一场灭顶之灾。


    期间,元睿特地下令,把郑姝瑜带去宸王府关起来,等他从皇宫中平安归来后再另行处置。


    朱福原本以为,元睿是要报复郑家的背叛才会如此安排,毕竟郑姝瑜是郑家的掌上明珠,这样就会叫郑家痛苦不堪。


    所以,元睿在郑姝瑜百般哭求时无情拒绝了她的一概请求,更是把她扣在东宫苦修度日。


    只是入主东宫这么久,朱福才看明白,元睿当是爱之深,怨之切了。


    可这些话,朱福是不能告诉郑姝瑜的。


    先不论元睿三令五申让他三缄其口,郑姝瑜秉性单纯,若是叫她明白原委,岂不有恃无恐?到那时,旁人定能瞧出端倪。


    如今东宫才刚将各宫的暗子剪除,可并不代表接下来的日子就会风平浪静。


    届时若有人拿郑姝瑜这个罪臣之女大做文章,那元睿苦心经营的一切便会付诸东流,甚至太子根基都会动摇。


    朱福目送着郑姝瑜走进次阁,拉过小太监来运,“你可瞧好了,最近两个月,除了许大人,若是有旁的男子单独来找郑姑娘,一概不给见。”


    来运懵懵懂懂,“那太子殿下呢?”


    朱福“咚”地给了他脑袋一下,恨铁不成钢道:“当然不包括殿下!殿下爱去哪就去哪,想见谁就见谁。”


    来运捂着脑袋,委屈巴巴,“师傅,您本来就嫌徒儿不聪明,再敲就更笨了。”


    次阁中的郑姝瑜却无心旁听师徒二人的对话,她呆坐在床榻边,回想起当初的点点滴滴。


    郑家是有百年积淀的大家族,荣耀传承和血脉延续高过一切,这是郑姝瑜自幼就知道的。


    所以在元睿提出以她拘禁宫中为代价换取郑家诸人平安返回祖地时,她没有与父母家人商量,便立刻应下了。


    即便郑姝瑜再不谙世事也明白,以她一人自由换全家平安,天底下没有比这更划算的买卖了。


    可她不明白的是,即便郑家不看好元睿,可在大哥与他交好的前提下,完全可以按兵不动、置身事外,为何非要选择与他兵戎相见呢?


    宫变结束后,端王很快被处决,整个端王府在顷刻间覆灭。


    她的父兄被放出死牢后,就和郑府的人一同被赶回了祖地。作为从犯的孟家,也很快被发配去了北漠。


    这一切来得太过突然,郑姝瑜根本没有机会去问亲历的当事人。


    她也大着胆子问过元睿,可得到的答案,只有暴怒和鄙夷。


    如今孟行之返京,或许从他那儿,会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想到此处,郑姝瑜又重新燃起了希望,可一抬头,就瞧见了面色晦暗不明的元睿。


    她吓得一个激灵,双口捂住胸口,“您过来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元睿剜了她一眼,“我倒想问你,我站在这儿半晌了你都没发现!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


    郑姝瑜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一些以前的事。”


    元睿并不追究,指了指不远处桌案上的古琴,“你拔得头筹,那琴是你的了。”


    郑姝瑜反应过来,自己被元睿连拖带拽地拉回松涛阁,根本没有来得及去拿那把古琴。她起身走过去,手指轻弄琴弦,声音空灵而悠长,又不禁感慨:“真是把世间难得的好琴,多谢殿下。”


    元睿状似满不在乎地轻哼了一声,并未理睬。


    郑姝瑜知道,孟行之的到来让元睿重燃起久违的怒火。她不敢贸然开口,索性直接坐下,弹起了一首轻快的民乐。


    一曲毕,元睿忽然问道:“你想不想出宫?”


    见郑姝瑜瞬时呆愣住了,他嘲笑道:“你别想多了,只是允你出宫,并不是让你回荥阳。”


    “五月初五,父皇将在汴河河岸举行端午祭祀,我可以带你一同前去。”


    她有些不敢置信,“我可以去?”


    元睿颔首,又恶声恶气道:“你只要不主动找死,和孟行之厮混在一起,我大可保你平安归来。”


    不知为何,郑姝瑜觉得他的表情像只炸毛的猫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元睿登时板起了脸,“郑姝瑜,你真是越发放肆了,看来本太子还是不能对你太好!”


    郑姝瑜憋着笑,连连解释,“没有没有,我没有对殿下不敬的意思。殿下愿意带我出宫,我自然感激不尽。”


    元睿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矜持地一甩宽袖,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主阁之中,朱福正提心吊胆地候在那儿。见元睿回来,也不敢多嘴,小心地为元睿添起茶来。


    “她今日因抚琴出尽风头,不知会不会有人以此大做文章,也是我疏忽了,”元睿接过茶盏,“下次记得,非我允许,切莫自作主张。”


    朱福规矩应下,偷偷观察着元睿的神情。见他不似心情不佳,才大着胆子,“老奴已经叮嘱了郑姑娘与孟公子保持距离,殿下尽可放心。”


    “她为了孟行之,连掉脑袋的事情都敢做,你的提醒,又有何用?”元睿目光沉沉地看向对面西厢房桌案上散落的经文,“可这一次,孤绝不会再给孟行之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