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颗头颅比他们停车的越野车还要大上一圈，两只灯笼般的金色竖瞳。


    不带任何感情，冰冷地锁定了山谷中的两个渺小生物。


    一条长达十几米，水桶般粗壮的黑色巨蛇，盘踞在他们面前。


    它张开血盆大口，猩红的信子吞吐，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嘶鸣。


    腥风扑面而来。


    那股源自血脉深处的绝对压制，让凌妙浑身僵硬。


    逃！


    基因在尖叫，本能在嘶吼！


    但她眼角的余光，瞥见了那个站在原地，似乎被吓傻了的男人。


    他……他还在发呆！


    巨蛇的攻击已经到了！那血盆大口，那扑面而来的腥臭，几乎凝成实质。


    “躲开！”


    凌妙尖叫出声，猫科动物的本能战胜了恐惧。


    她身体里那点稀薄的妖力瞬间爆发，化作一道残影。


    不退反进，朝着巨蛇那灯笼般的金色竖瞳扑去！


    她不求伤敌，只求一瞬的干扰！


    “砰——！”


    巨蛇甚至没用嘴，只是不耐烦地一甩头。


    庞大的力量如同山崩，结结实实地撞在凌妙纤细的身体上。


    她发出一声短促的悲鸣，横飞出去。


    重重砸在远处的石壁上，滚落下来，再无声息。


    “凌妙！”


    他抬起头，眼神不再有丝毫迷茫，只剩下刺骨的冰冷。


    “畜生。”


    他缓缓抬起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嘴唇翕动。


    “剑拔青麟蛇尾活，弦坪赤羽火星流！”


    话音落下的瞬间，山谷里的雾气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搅动。


    空气中，凭空凝结出数十把寸许长短、闪烁着青铜光泽的能量小剑。


    它们嗡嗡作响，剑尖遥遥锁定那庞大的蛇躯。


    “去！”


    一声令下，剑雨呼啸而出！


    “噗！噗！噗！”


    利刃入肉的声音连绵不绝。


    坚逾钢铁的蛇鳞，在这些能量小剑面前脆弱得如同纸片。


    数十道血箭从巨蛇身上飙射而出，墨绿色的血液洒满了地面，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嘶——嗷——！”


    巨蛇发出了震动山谷的痛苦咆哮。


    它从未受过如此重创！


    金色的竖瞳瞬间被狂暴的血色填满。


    死死锁定了楚歌这个让它感到痛苦的渺小蝼蚁。


    轰隆！


    狂怒的巨兽彻底疯狂。


    它庞大的身躯横冲直撞，水桶粗的尾巴一扫，几人合抱的古树应声而断。


    碎石纷飞。它不再试图吞噬。


    而是要将这个敢于伤害它的生物，连同这片山谷一起，彻底碾碎！


    纵使楚歌的能力再强大，可他的身体终究是凡人之躯。


    他在巨蛇掀起的腥风血雨中狼狈翻滚，躲避着横扫而来的蛇尾和砸落的巨石。


    每一次躲闪都耗尽全力，肺部火辣辣的疼，体力在飞速流失。


    他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


    一个趔趄，他被地面凸起的树根绊倒。


    完了。


    这个念头刚刚升起，巨大的阴影已经将他完全笼罩。


    巨蛇高高扬起头颅，张开的巨口足以吞下一辆汽车，对准了他，猛然噬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梆！”


    一声清脆得有些可笑的敲击声响起。


    一道白影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从林间草丛里激射而出。


    精准地敲在了巨蛇巨大的脑门上。


    即将把楚歌吞入腹中的巨蛇，动作戛然而止。


    它庞大的身躯僵在半空，那双燃烧着暴怒的金色竖瞳，竟然流露出一丝……茫然？


    紧接着，是恐惧。


    一种深入骨髓、源自生命本源的恐惧。


    楚歌也愣住了，他看着那条盘踞在巨蛇额头上。


    不过拇指粗细、通体雪白如玉的小蛇，脑子一片空白。


    那条小白蛇似乎很不满意，又用尾巴抽了一下巨蛇的鼻子。


    巨蛇庞大的身躯猛地一颤，仿佛受到了天大的惊吓。


    它收回了即将吞下楚歌的头，缓缓地、极其恭敬地。


    将那颗比汽车还大的脑袋，低低垂下，几乎贴在了地面上。


    那姿态，温顺得像一只等待主人抚摸的……小狗？


    小白蛇这才满意，它顺着巨蛇低垂的头颅滑下，轻盈地落在地上。


    然后一扭一扭地，游到了楚歌的身边，亲昵地用小脑袋蹭了蹭他的手腕。


    楚歌呆呆地看着它，看着它那双灵动异常、宛如蓝宝石的眼睛。


    一股无法言喻的熟悉感涌上心头。


    他颤抖着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将小白蛇捧了起来。


    “清……清寒？”


    他试探着，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唤出了那个名字。


    凌妙醒来时，头痛欲裂，浑身骨头仿佛都散了架。


    她挣扎着坐起身，第一反应就是寻找那条带来死亡气息的蛇。


    然后，她就看到了永生难忘的一幕。


    山谷中一片狼藉，而那条恐怖的巨蛇，此刻正安静地盘踞在不远处。


    它那颗狰狞的头颅温顺地低着，一动不敢动。


    而在它面前，楚歌正席地而坐。


    他的怀里……抱着一条小巧可爱的白蛇？


    楚歌正伸出手指，轻轻抚摸着那条小白蛇的脑袋。


    凌妙的猫眼瞬间瞪圆，浑身的毛“唰”地一下全炸了起来！


    什么情况？


    那个毁天灭地的巨蛇，在楚歌面前乖巧的盘着？


    不，是那个男人在撸蛇？


    那条小白蛇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这信息量太大，她的猫脑处理器直接烧了。


    与此同时，一道清冷的声音，直接在楚歌的脑海中响起。


    【你怎么会找到这里？】


    是夏清寒的声音。


    楚歌心中巨浪翻涌，他同样用意识回应：


    【我做梦，梦到你在这里消失了！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夏清寒的“视线”似乎瞥向了远处炸毛的凌妙。


    【那只小猫妖，是你的新宠？】


    她的意识里听不出情绪，平淡如水。


    【她是我的朋友！刚才为了救我，被那条大蛇打伤了！】


    楚歌连忙解释。


    【哦。】


    只有一个字，再无下文。夏清寒似乎对凌妙的死活毫不在意。


    她的小脑袋在楚歌掌心蹭了蹭，催促的意念传来。


    【你快带她离开，此地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我的事很复杂，以后再与你细说。回去吧，时机一到，我自会去找你。】


    楚歌还想再问，但夏清寒已经打断了他。


    【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