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疯狗出笼

作品:《大明:开局绑定朱标大哥

    殿内气氛有些古怪。


    杨宪跪在丹陛之下,身上那件半新不旧的官袍洗得发白。


    他没有奏事,而是当着满朝文武的面,猛地扯开了自己的外袍。


    里头一件打了好几个补丁的内衬,露了出来。


    补丁叠着补丁,针脚粗劣,像是自己随手缝上去的。


    “陛下!”


    杨宪的声音带着哭腔,高高举起一个托盘。


    托盘里,盛着一捧金黄的稻谷,还有几束沉甸甸的稻穗。


    “臣在扬州,不敢有一日懈怠,更不敢有丝毫贪墨!”


    “此乃扬州丰收之稻谷,谷粒饱满,实乃天降祥瑞,是陛下德政感召上苍!”


    他一把鼻涕一把泪,说得自己都感动了。


    “臣将此祥瑞献于陛下,愿我大明江山,万世永固!”


    朱元璋从龙椅上站了起来,走下台阶,亲自扶起杨宪。


    他拿起一束稻穗,在手里掂了掂,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喜悦。


    “好,好啊!”


    “咱就是要用你这样的清官!能吏!”


    朱硕站在武将那班,双手拢在袖子里,面无表情。


    朱标站在他身前,同样沉默不语。


    兄弟俩谁都没出声,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杨宪在那儿飙戏。


    这演技,不去梨园行唱戏,真是屈才了。


    胡惟庸站在文臣之首,低垂着头,没人能看清他脸上的神情。


    他身后的李善长,苍老的脸上,皱纹挤得更深了。


    只有角落里的刘伯温,轻轻捻着自己的胡须,浑浊的老眼里,闪过一丝了然。


    “传咱旨意!”


    朱元璋的声音在殿内回响。


    “扬州知府杨宪,清廉为公,勤政爱民,卓有成效!”


    “特擢升为中书省平章政事,官居三品!”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


    平章政事,那是副相之位,一步登天!


    胡惟庸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


    李善长猛地抬起头,满脸的难以置信。


    这哪里是提拔,这分明是往中书省这潭深水里,扔进了一条最凶的鲶鱼。


    不,是疯狗。


    杨宪自己都懵了,跪在地上,半天没反应过来。


    “臣……臣何德何能……”


    “咱说你行,你就行!”朱元璋大一挥手。


    他就是要用杨宪这条浙东出身的疯狗,去咬淮西那帮抱团的功勋。


    更是要用这把刀,把中书省和督察院的权力,都给咱砍掉一截。


    朱硕在此时,往前跨出一步。


    “父皇。”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他身上。


    “杨大人高升,扬州知府一职便空了出来,此地乃漕运枢纽,不可一日无主官。”


    朱元璋看向他:“硕儿,你有合适的人选?”


    “儿臣举荐一人。”


    朱硕的声音清晰而有力。


    “马三刀的侄子,李进。”


    马三刀?


    朝堂上响起一阵细微的骚动。


    那个在军中出了名的滚刀肉,杀起人来眼都不眨的莽夫?


    他的侄子,能当好一府知州?


    朱硕像是没听见那些议论。


    “李进此人,随儿臣在北境浴血搏杀,悍不畏死。他虽是武人出身,却粗中有细,最要紧的是,他家里穷得叮当响,跟淮西、浙东任何一派,都无半点瓜葛。”


    “他去了扬州,眼里只有父皇,只有朝廷法度,不会看任何人的脸色。”


    “此人,可用。”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


    朱元璋沉吟起来。


    他知道,这是老二在往扬州安插自己的钉子。


    可这颗钉子,干净,锋利,正是他现在需要的。


    “准了。”


    朱元璋最后拍了板。


    “不仅是扬州,往后各地五品以下官员的调遣任免,就由太子和硕儿你们兄弟俩商议着办,拟个章程给咱看就行。”


    这话的分量,比提拔一个杨宪还重。


    这是在放权。


    是把地方官吏的任免权,从盘根错节的中书省和吏部手里,直接交到了太子和齐王的手上。


    杨宪刚刚爬上高位的喜悦,瞬间被冲淡了大半。


    他心里发虚,却一个字也不敢说。


    他能感觉到,齐王那道无形的压力,正笼罩着自己。


    他不敢抬头,不敢反驳。


    朱标对着朱元璋,深深一躬。


    “儿臣,遵旨。”


    ……


    兄弟二人一前一后,走出了奉天殿。


    宫墙高耸,将殿内的喧嚣隔绝在外。


    长长的甬道上,只剩下他们二人的脚步声。


    “父皇,这是被那厮给骗了。”朱标的声音里,透着一股无奈。


    “不全是。”


    朱硕走在他身边,声音很冷。


    “父皇心里跟明镜似的,他不是信杨宪,是信自己能拿捏得住杨宪这条狗。”


    “可狗就是狗,喂不熟的。尤其是这种尝过人血的疯狗。”


    朱标叹了口气。


    “锦衣卫那边,查得如何了?”


    “凤阳的事,已经有了眉目,牵扯到了几个国公侯爷,都是淮西的老人。”


    朱硕的拳头,在袖子里攥紧了。


    “可扬州那边的卷宗,干净得不像话。杨宪做得太绝,所有知道内情的人,不是被他杀了,就是被他用家小拿捏住了,没人敢开口。”


    “我们的人,查不到实证。”


    这是朱硕建立锦衣卫以来,第一次感到如此憋屈。


    他手下那把号称能刺破一切黑暗的刀,在扬州,竟然钝了。


    “这不是锦衣卫的错。”朱标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是那些蛀虫,太会伪装,太会钻营了。”


    “他们把大明的律法当成茅房里的草纸,把百姓的性命当成自己升官发财的垫脚石。”


    他的语气平静,但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二弟,这些人,一个都不能留。”


    朱硕看着自己的兄长。


    这位一向以仁厚著称的太子,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身上散发出的寒意,连他都感到心惊。


    “大哥,我明白。”


    朱硕重重地点头。


    “李进去扬州,就是去刨他们的根。”


    “我不管他用什么法子,哪怕是把扬州翻个底朝天,也要把杨宪埋下去的那些雷,一颗颗给老子挖出来!”


    “这些王八蛋吃进去多少民脂民膏,我就要让他们连本带利,全都吐出来!”


    “不然,对不起扬州城外那些连坟头都没有的冤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