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百姓诉讼太多?那会影响我喝茶!

作品:《摸鱼县令:皇上,求您别再升官了

    一缕茶烟,自白瓷杯口袅袅升起,在空气中盘旋、舒展,最终消散无踪。


    陈默半倚在太师椅上,双目微阖,鼻尖萦绕着顶尖毛峰独有的清冽兰香。


    这才是生活。


    这才是他拼了命也要守护的,退休般安逸的县令日常。


    然而,这份静谧,如同薄冰,一触即碎。


    “大人!青天大老爷!您要为草民做主啊!”


    一声凄厉的哭嚎,如同一柄淬了毒的利刃,穿透了重重门墙,精准地刺入陈默的耳膜。


    他端着茶杯的手,在半空中凝滞。


    紧接着,是另一道气急败坏的嘶吼。


    “他血口喷人!那份遗嘱分明是他伪造的!大人明察!”


    原告的哭诉。


    被告的争辩。


    衙役声嘶力竭的“肃静”。


    各种嘈杂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像一把无形的大锤,狠狠地砸碎了陈默精心营造的品茶雅兴。


    他紧锁的眉头,几乎能夹死一只苍蝇。


    案子是少了,可这审起来,还是费神。


    他低头,看着杯中那几片缓缓舒展的嫩绿茶叶,它们在滚水中浮沉,一如他此刻被打扰的心情。


    堂下那哭哭啼啼的动静,简直是在公然破坏他喝茶的格调。


    陈默轻轻叹了口气。


    “真是吵死了。”


    他放下茶杯,声音里透着一丝被冒犯的不悦。


    主簿和师爷匆匆从前堂赶来,脸上带着几分处理不了棘手案件的惶恐。


    “大人,是城东张家的继承案,兄弟二人为了一份遗嘱争执不下,乡贤调解团也束手无策,这才……”


    陈默摆了摆手,打断了他们的解释。


    他根本不想知道是什么张家李家,也不关心什么遗嘱。


    他只关心一件事。


    “本官的耳朵,想清净一会儿。”


    主簿与师爷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困惑。


    大人的意思,是不想审这个案子?


    可案子已经递到了公堂,不审,于法不合,于理不容啊。


    陈-默看着他们俩那副“想不明白”的便秘表情,心里又是一阵烦躁。


    跟这帮人沟通,怎么就这么费劲呢?


    “本官的意思是,以后,要从根子上,解决这个问题。”


    他敲了敲桌子,发出“笃笃”的轻响。


    “你们觉得,本官每天坐堂审案,听他们哭哭啼啼,很有趣吗?”


    “不,当然不!”


    师爷连忙躬身。


    “大人的时间何其宝贵,怎能浪费在这种琐事上。”


    “知道就好。”


    陈默懒洋洋地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所以,本官决定,再改改规矩。”


    他的脑海中,【最强摸鱼系统】的提示音恰到好处地响起。


    【检测到宿主因审案繁琐而产生躺平需求,特奖励司法改革理念:调解优先、案例法。】


    陈默的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


    系统,还是你懂我。


    他清了清嗓子,对着一脸茫然的主簿与师爷,慢悠悠地抛出了自己的“高见”。


    “第一,调解优先。”


    “以后所有递到县衙的状纸,你们两个,还有下面的书吏,都给本官先过一遍。”


    “想尽一切办法,给他们调解。能劝和的劝和,能私了的私了。”


    “总之,就是别让他们随随便便就上公堂,来打扰本官喝茶。”


    主簿和师爷闻言,先是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了然的神色。


    高!实在是高!


    大人这不是怕麻烦,这是在进一步贯彻“止讼息争”的儒家至理啊!


    将矛盾化解于无形,才是治理的最高境界!


    他们眼中的崇拜之火,再次熊熊燃烧起来。


    陈默仿佛没看见,继续说道。


    “当然,总有些不开眼的,非要闹上公堂。”


    “对付这种人,本官有第二个办法。”


    他顿了顿,享受着那份安静下来的片刻。


    “从今天起,县衙所有审结的案子,无论大小,都要详细记录在案。”


    “案由、证据、证人证词、本官的判决理由,一个字都不许漏。”


    “然后,把这些卷宗整理出来,在县衙门口,专门立一块‘判例墙’,给本官贴出去!让全县的百姓都来看!”


    “什么?”


    主簿和师爷同时惊呼出声,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将判案的卷宗,如此详尽地公之于众?


    这……这自古以来,闻所未闻啊!


    判案的尺度,向来是县令自由心证,模糊处理。一旦全部公开,那县令的权威何在?司法的神秘感何在?


    陈默看着他们震惊的表情,心中冷笑。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以后,再有类似案子上门,你们就直接指着墙上的判例,让他们自己去看。”


    “告诉他们,以前一样的案子,本官就是这么判的。他们要是觉得自己有理,那就拿出比判例上更硬的证据来。”


    “拿不出来,就滚蛋。别来浪费本官的时间。”


    此言一出,整个后堂,陷入了一片死寂。


    主簿和师爷呆立当扬,如遭雷击。


    他们的脑子里,仿佛有无数道烟花炸开,将他们固有的认知,炸得粉碎。


    懒惰?


    怕麻烦?


    不!


    这根本不是懒惰!这是何等深邃的智慧,何等超前的眼光!


    主--簿的嘴唇微微颤抖,他想通了。


    大人此举,看似是为了自己清闲,实则蕴含着三重深意!


    其一,以案释法,教化万民!将枯燥的法条,变成活生生的案例,让百姓知法、懂法,从而从源头上减少犯罪与纠纷!


    其二,统一尺度,彰显公正!所有判决公开透明,杜绝了徇私舞弊的可能,让司法如同一把精准的标尺,衡量着世间的是非曲直!


    其三,稳定预期,平息讼源!百姓在起诉前,就能预判到结果,那些明知理亏的,自然会望而却步,不会再来自取其辱!


    这哪里是“懒政”,这分明是“法治”的基石啊!


    师爷更是激动得老脸通红,他看向陈默的眼神,已经不再是崇拜,而是近乎于仰望神明。


    原来,大人之前推行乡规民约、乡贤调解,只是第一步。


    那些,是处理“情”的。


    而今天这“判例公开”,是处理“法”的。


    情法并用,刚柔并济!


    一张无形而又细密的大网,就这样在大人谈笑间,悄然铺开,将整个清河县的司法治理,提升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大人根本不是嫌审案吵闹,影响他喝茶。


    他是嫌弃这世间的纷争与不公,玷污了朗朗乾坤!


    “大人……高瞻远瞩,下官……下官……五体投地!”


    主簿颤抖着声音,深深地鞠了一躬,几乎要拜下去。


    陈默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吓了一跳,不耐烦地挥挥手。


    “行了行了,别在这儿拍马屁了,赶紧去办。”


    “把公堂上那两个哭哭啼啼的也带上,就用这个新法子,给他们当扬上一课。”


    “是!下官遵命!”


    主簿和师爷领了命,带着满腔的激动与震撼,转身离去,脚步都变得虎虎生风。


    很快,县衙外墙上,一块崭新的公告栏被立了起来,上面用最清晰的楷书,张贴着县衙的第一份公开判例——正是那桩张家兄弟的遗产纠纷案。


    判决的理由清晰明了:伪造的遗嘱,因笔迹与死者生前书信出入过大,且有邻里作证其弟曾私下寻找仿冒笔迹之人,证据确凿,判其继承权无效,并以“不悌”之罪杖责二十。


    此判例一出,全县轰动。


    百姓们蜂拥而至,围在“判例墙”前,议论纷纷。


    “原来伪造文书,是这么判的!王二麻子前几天还想让我帮他写个假的借条呢!”


    “看到了吧,就算闹到公堂,县令大人也是看证据说话,不是谁嗓门大谁有理!”


    一时间,那些心里有鬼、打算投机取巧的人,纷纷偃旗息鼓。


    而那些真正有冤屈的,则对县衙的公正充满了信心。


    不出一个月,清河县的诉讼率,断崖式下跌了七成。


    县衙公堂,变得门可罗雀。


    陈默终于可以安安稳稳地坐在后堂,从日上三竿,一直喝茶到日落西山,再也听不到一声扰人的哭嚎。


    他对此非常满意。


    然而,当他看着师爷呈上来的一份关于县衙捕快纪律松散、出工不出力的报告时,他刚刚舒展开的眉头,又一次,悄悄地皱了起来。


    这帮家伙,要是办事不力,自己把治安的锅甩给他们,岂不是甩不掉了?


    这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