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你没有听到尖叫声吗？”


    刘秀华把折好的三角上面的盖子又反折回来，放在外边。


    洗完之后看着还在走来走去的范九妹。


    “听见了，又不在我的院子。”


    “你不知道昨天晚上这声尖叫，直接把我从睡梦中吓得坐起来。


    太吓人了，马上都快年底了，这到底怎么回事？”


    “这个人不是抓住了吗？你还担心什么？”


    “以前听他们说都觉得这个事情离我们很遥远。


    昨天晚上才真切的感觉到。


    有时候事情不发生在自己身上，没有任何感觉。”


    “那你还不在家里休息，跑过来干什么？”


    “一个人待在家里害怕，双喜想把我带着跟他一起出去。


    我不想来回的跑，正好碰到赵帅回来就过来。


    现在街上的人越来越少。”


    范九妹看趴在桌上的刘秀华生无可恋的说道。


    “你现在怀着孕，瞌不瞌睡？”


    “不睡，把瞌睡留到晚上，要不然我会睡不着的。”


    “你怎么怕成这样？”


    “我不是害怕现在的日子，刚开始好起来，不会又有什么变动吧？


    好多人都在地下里悄悄的……


    哎呀，不说了，我觉得应该不会。”


    范九妹看着趴在桌子上的刘秀华，又坐直了身子，这个动作都害怕她抻着肚子里的孩子。


    “你慢一点。”


    “这担惊害怕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要不然你们还是搬回胡甜甜家的房子。”


    “说什么呢？你以为是你带来的？别有心理负担！


    就是这一帮流窜的人！今天又发生了好几起。”


    “有人员伤亡吗？”


    “我也不太清楚，可能有人受到伤害，毕竟血汗钱。


    你看我这个记性，你记不记得马寡妇的儿子？”


    “我没见过，老是听你们说马寡妇的儿子。”


    范九妹还真没见过。


    “上次？上次你没看见，你在外面，我在凳子上。”


    “怎么了？为他妈出头了？”


    “出什么头？马寡妇积攒下来的棺材本，都被她儿子拿走了！


    也不知道到哪里去，有的人说跑南边，有的人说是跟着人做生意。


    今天早上马寡妇哭的太伤心。”


    “你去看热闹了？”


    “碰到前面那个婶子一起去的，看完心里还挺难受。


    马寡妇对她这个儿子挺好，现在是人财两空，什么都没了，是不是跟我们有点像？”


    “别把我们两个跟她比，能一样吗？”


    “我说的是对孩子这方面。


    对男人，我们两个人可比不上她。


    家家都有一本年念的书。


    跟我一起去的那个婶子，她家的儿子工作好好的，嫌工资太低，要把工作卖掉，说是去南方发大财。


    她问我那边怎么样，你说我能说怎么样，肯定有好的一面，也有不好的一面。”


    “是不是效益不好？”


    范九妹可是知道的，一个厂子的好坏，跟领导有决定性的关系。


    这个领导好，百姓就能吃饱饭。


    这个领导有点小心思，很多事都不好说。


    现在又是经济的转型期，小心思多的就更难受。


    “他儿子初中毕业就顶了老子的班，也没什么文化，成不了骨干，天天在一线工作。


    就像那古代的丫鬟一样，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多少钱一个月？”


    “你说这个婶子的儿子？28块钱，他爹在的时候还48块钱。


    两口子气的不行，好不容易有了这一个儿子。”


    “结婚了吗？”


    “就是因为没有结婚，天天晚上要去跳那个什么迪斯科。


    两口子管也管不了。”


    “这种环境还有人跳舞？”


    “年轻人天不怕地不怕，听这个婶子的意思是天天都去。


    就他那点工资够不够交门票？”


    “你们厂子里食堂那个舞厅能收多少钱？”


    “那个，档次太低了，外厂的人员的五毛钱，本厂的人员是两毛钱。


    要是高档的更贵，你不知道在南边谈生意，我跟着双喜去了一次。


    那一盘的瓜子我看也没多少，小小的一盘要一块钱，抢钱！”


    “有没有打架的？”


    “舞厅我没见到，但是在外面吃大排档的时候见过。


    那打架的狠劲，酒瓶子往头上一敲，血当时就流下来。


    太吓人，我闭着眼睛就往前面跑。”


    “老板愿意吗？你吃完给钱了吗？”


    “吃饭的人又多，打架的人也多，都跑的没影了，我点的东西还没上来，就被吓跑了。


    有时候想一想，钱哪有那么好挣。


    在南边要是没有双喜和胡建新，太难！还有在那边的几个小伙子。”


    “那你还想去南边？我说的是在你没有怀孕前。”


    “要是找对门路，挣钱也快！”


    “前面那个婶子？”


    “我们前面前面的第二家。”


    “也许见了面认识。”


    刘秀华说的位置，范九妹大概能知道，但是想不起来这个婶子的样貌。


    “她有一对大辫子，头发特别的好，卖了15块钱，你忘了吗？”


    “哦，我想起来了，他们两口子都老实巴交。她儿子不是也挺乖的吗？”


    “上班了，口袋里有钱，就出去一起玩，越玩心越野。


    你不知道那个婶子说，她儿子借了一个双卡录音机。


    经常在房子里把声音开到最大，周围邻居都有意见了。


    她想去把声音关小一点，他儿子不同意，说是他的自由。


    现在这些孩子的生活比我们那一代人好多了。


    小时候我们要是敢不干活，打的满院子乱跑。”


    “秀华姐，你也挨过打？”


    “我没有，天天在家里活都干不完，还挨打！


    肚子都吃不饱，能不动就不动。


    现在想一想，日子真的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要是放在以前，你给我说，我能穿好的吃好的，我打死都不相信。”


    “现在的歌还是挺好听。”


    “他要是放歌曲，可能引不起周围的愤怒。


    他放的是那种快节奏的曲子，老年人听了心脏都可能蹦出来的那一种。”


    范九妹听明白了，是DJ。


    这激烈的音乐，天天叮啊咚啊的在房子里响起，刚开始可能还能忍一忍，到后面谁受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