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死人了，你这个人怎么不敲门？”


    “我敲了，你没听见？”


    齐修白站在窗外指指缝纫机。


    “数字都是对的吧？”


    “嗯，这是1189，你锅里的肉，能卖我一些吗？”


    “新鲜肉不要票，你给什么价格？”


    这个人有点太小气了吧，1189块钱不知道给1190块钱吗？就这1块钱就是分的这么清楚。


    “最高给到1块8，要看你肉的新鲜度，现在天气热可放不住。”


    “等着。”


    客厅肯定是不敢放，厨房他已经去过，刚才说了，只能把儿子的房门打开。


    主要是他给的这个价格太诱惑了，范九妹决定卖给他。


    “你进来看一下。”


    范九妹不想上手，刚换完的衣服。


    齐修白进来掂了一下两个猪脚。


    “不到120斤，算120斤，你把下半脸和耳朵送给我。”


    “送给你？”


    “你这是连肉带骨头这么重，要是分开卖的话，不是那么好卖，天气又热，必须出的快一点，我说的没错吧？”


    看到他说了这么多话的份上，还有钱的份上，卖给他就卖给他。


    这个人把草席合在一起，两块猪肉就合在一起，扛上肩就走。


    怪不得齐修白要穿破衣服，原来是为了方便。


    “对了，已经说好，可以去补考，补考成绩合格就可以拿高中毕业证。”


    范九妹戳了煤灰，把地上的血渍打扫干净。


    走到厨房，掀开锅盖，用筷子戳一下，很容易就戳透。


    把肉捞出来，卤汤范九妹没舍得倒，拿一个盆子装好晾在一边？


    下面条或者炒菜放一点，这也是肉的味道。


    “这是216块钱，你把卤汤倒在肉盆子里。”


    “你怎么走路没声音？我要是得心脏病，就是你吓的。”


    “我敲门了。”


    范九妹这才想起来，刚才馋的揪了块肉，享受着这个美味。


    “肉给你装好，汤也倒了，别忘把盆子还回来。”


    “你缺这些？”


    “缺。”


    “我送你一些放在那个院子里，下次你去拿。”


    铁公鸡拔毛了，不要白不要。


    “好。”


    范九妹去洗手，接过齐修白递过来的钱。


    钱当然是当面点清。


    “刚好。”


    齐修白端起他刚才要的肉，出了院门。


    看着修长的身躯，破烂的衣服都掩饰不住他的风采，不能看了。


    把猪耳朵留一半，猪嘴留一半，不等刘秀华。


    把猪耳朵和猪嘴切成片，又调了一碗酱汁。


    中午的米饭直接上锅蒸。


    就这软糯酥脆的猪耳朵，范九妹嘴都停不下来。


    “盆放厨房了。”


    不对呀！没听到敲门声！


    自己狼吞虎咽的吃相被齐修白看见了，呜呜呜！


    看见就看见，反正自己是一个中年妇女，对这个冰块脸只剩下欣赏。


    范九妹有时候就在想，自己是不是缺男人，缺的时间太长了？


    算了吧，男人会阻挡自己挣钱的脚步，再说现在自己也小有资产？


    奔四的女人还能找个什么样的？


    过过眼瘾就行了。


    “九妹，你是不是想男人了？”


    “你进来怎么没出声音？”


    “我敲门了，你在发呆。”


    “真的吗？算了，我给你留了半个猪耳朵和半个猪嘴，你是坐下来一起吃，还是拿回去吃？”


    “就在这吃，回去也是一个人。”


    “那我给你切了。”


    “不用你坐着吧，你刚才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


    范九妹还是起身跟着刘秀华去了厨房。


    给她盛了一碗米饭，刘秀华干活利索，很快就把肉切好，端到桌上。


    “刚才看你那个表情，是不是想你们家那口了？”


    “说什么呢？”


    “哎呦呦！都是过来人！”


    “你想通了？”


    范九妹不想聊这个话题，聊了这个话题，就要聊小三，小四，小五……


    “这有什么想通不想通的，你说的对，女人自己不对自己好，谁对自己好。


    我巴心巴肠的把钱和票都寄给他，就害怕他饿肚子。


    你知道他怎么说？”


    看刘秀华的表情就知道结果不好。


    “对了，你小姑子知道这个事情吗？”


    “知道，我儿子把信寄到他小姑那，我小姑知道了，把他骂了一顿，说是有补助，还不说。”


    “啊！”


    “唉，他说他不认我，而且还不给我养老，我也想通了。


    既然他不给我养老，把他养到这么大，我也算是完成任务。”


    “对！什么老公，什么孩子，只有把钱挣到手，什么没有。”


    “九妹，还是你想的通透，要不是你把我点醒，我都不知道结果会怎么样？


    我跟你说，我把你的头花送给我小姑子，她特别喜欢。”


    “我现在还有一个小屁孩，肯定没有时间做头花。


    要不然你找几个信的过的人一起做。


    这个费眼睛，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的眼睛，给点工钱你挣点差价。


    咱们的好日子在后头。”


    “九妹，谢谢你。”


    “凭我们两个人的交情，谢来谢去，反而生疏了。”


    两个人想起以前在晚上的市扬上，范九妹背着粮食，好险被抓住。


    不是刘秀华……


    “九妹，你那时候也好傻，背了那么多细粮，自己都没有吃。”


    “你还说我，你不是一样的傻。换上全国粮票……对不起。”


    “没事，都过去了，吃肉！看看我们俩现在的生活，吃着肉，还有精白米饭。


    这个日子连想都不敢想。”


    说着说着，刘秀华眼睛就湿润了。


    “你看看你，以后有了好的布料，别忘了给我留着。”


    “怎么？舍得穿了？”


    “为什么不穿？到时候我们两个人烫个发型，穿上花衬衫，手挽手的走在大街上。”


    “声音小一点，千万别让人听见，还烫个头，穿个花衬衫，我们两个人多大年龄？


    对了，前面那一户人家搬走了，那个房子你想不想要？”


    “你那个拐了几道弯的堂弟，不要了？”


    “谁知道想一出是一出，说是等拿到单位分房再买房，要不然享受不了这个福利。”


    “你不买？”


    范九妹说完才知道这句话不该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