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李世民用这样卑微的语气说着过往，赵仙罴道：“你要说对我父亲的恩，在你杀了他那一刻，就已经烟消云散。


    并且由你带给赵家的苦难，也远远超过此前你对我父亲的拔擢。


    至于居住在这片土地，这片土地从来不是属于你李氏，而是属于华夏百姓每个人。


    在我救醒长孙皇后那一刻，就只剩下你李家欠我赵家的。


    所以你不用再白费力气，乞求我对你的赦免。”


    李世民激动道：


    “朕没有乞求你的赦免，朕是在说事实！


    朕是在对待你父亲这件事情上存在过错，但是朕对于百姓，对于华夏，无愧于心！


    你说你心里没有私仇，那为什么你在将朕掳到城外后，让朕像一个牲口一样挂在马背上，让朕尊严尽失！


    这不是对待一个帝王该有的方式！”


    赵仙罴反唇相讥：“难道这不是你自己选的？”


    李世民一愕。


    赵仙罴道：“我给过你投降的机会，是你自己负隅顽抗，让那三千士卒出城送死。”


    李世民心头一震，浑身颤抖：“是你的手下杀了他们，你现在反而说是朕害**他们？”


    赵仙罴冷笑：“你的军队冲出城来喊打喊杀，我的手下就该站着让他们杀掉？


    我的军队反击是情理之中。


    可如果不是你一意孤行，那三千士卒又何需战死？”


    “你…”


    李世民身体抖如筛糠。


    现在就是反正不管说什么，都是他李世民的错。


    就连死在虎贲军手下那三千唐军，也是他李世民的错。


    “哈哈！”


    李世民低头惨笑，泪流满面。


    赵仙罴淡淡道：“今日在朝堂上，我已经下旨，给那三千名士卒发三倍的抚恤金，并且交代朝廷好好赡养和抚养他们的父母、妻子、儿女。”


    李世民脸色一变，怒指着赵仙罴：“你**诛心！是你杀了人，你还要将这顶造成他们死亡的罪名扣在朕的头上！！”


    “陛下，裴老夫人在皇城朱雀门外求见，还有几大世家在长安的掌事，以及波斯帝国的商旅代表，扶桑国的使者，也想求见陛下。”


    门外响起一名虎贲军的声音。


    赵仙罴侧耳听了一会，正准备离开。


    李世民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赵仙罴，和赵仙罴争论，连忙道：


    “好，朕接受你的说法，你不是为了私仇，而是为了你心中的理想，或者说是为了你始皇帝后裔的身份，重建大秦，一统八荒。


    但丽质她是无辜的，她是那么善良柔弱，她以前也处处帮你，对你一片情意，不管如何，你应该公平的对待她！”


    李世民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希望扭转败局。


    就算赵仙罴不杀他，他这辈子也不可能再走出圈禁之所半步。


    他现在只能把一切希望寄托在李丽质这个女儿身上。


    哪怕他再也见不到这个女儿。


    只要这个女儿能被赵仙罴公平对待，往后如果能够生一个优秀的皇子，说不定…


    李世民眼神定定看着赵仙罴。


    赵仙罴看了眼李世民，没有回答。


    李世民无法猜透赵仙罴的心思，只能一咬牙，再次做出牺牲，做最后一博，为李丽质这个女儿，为将来可能诞生的外孙铺路。


    他看着赵仙罴道：“千错万错都是朕的错，但是现在大唐的江山已经是你的了，朕对你已经没有威胁了。


    朕什么别的请求都没有，朕可以写禅位诏书，让你名正言顺当统治九州的皇帝，朕也可以替你劝说房玄龄魏征他们，让他们去上朝，心甘情愿为你效力。


    甚至如果你忘不了杀父之仇，也可以杀了朕泄愤，只求你好好对丽质，你还记不记得太上皇，也就是朕的父亲七十岁寿宴那天，在大殿上，她是那样的护着你。”


    李世民满脸泪水，用充满哀求的眼神看着赵仙罴。


    赵仙罴一眼看穿李世民的心思。


    他不会告诉李世民，李丽质现在在西海城皇宫过着怎样的生活。


    至于借李世民之力劝说房玄龄魏征这些人效忠自己…


    赵仙罴淡淡说道：“今日早朝，房玄龄长孙无忌魏征他们都来了，他们也都对治理雍州贝州等地灾情，提出了意见。”


    李世民脸色一变，怔住。


    “不可能！”


    “他们怎么可能…他们不会…你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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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李世民摇着头喃喃自语，然后抬头瞪着赵仙罴。


    赵仙罴又道：“事实上苏定方尉迟宝庆秦怀玉这些人，早就归顺于我，只是你不知道罢了。


    还有李绩，过几天他就会来到长安。”


    李世民感觉就像是被一盆冷水从头顶浇下，整个人呆滞在原地。


    之前他派人煞费苦心和大秦方面交涉，想要大秦放归苏定方尉迟宝庆这些人。


    现在赵仙罴告诉他，苏定方尉迟宝庆这些人，早就投降了大秦？


    李世民只觉得胸口像是被一座大山压着一样，堵的极其难受，脑袋也是又胀又痛，只觉得眼前一片天旋地转，重重幻影。


    这些人为什么要背叛他？


    这天下谁人可信？


    他待他们，不薄啊！！


    “这禅位诏书你写不写，朕并不在乎，就像大唐最终投不投降，都不影响朕一统八荒的决定。”


    在李世民神志陷入紊乱，心里遭受极大冲击，对一切都不可信的时候，赵仙罴忽然又冷冷的说了一句。


    说完后，便兀自离开了。


    房间里只剩下李世民双手撑在床面上，神色呆滞，脸色时而青时而白，时而涨紫。


    突然。


    “噗！！”


    胸口多日的压抑难受，在情绪崩溃的瞬间，李世民再也忍不住，张口喷出大口鲜血。


    他抓着满是血迹的被褥低声惨笑、呜咽，最后忍不住放声大哭。


    “朕为什么，为什么要杀赵蕴古！！”


    “朕当初为什么那么固执，哪怕是对他的儿子，对赵家说句歉疚的话，也不至于变成现在的**之君！


    父亲，儿子知道错了，这帝王之位从来不是那么好当，纵使做了一千件一万件利国利民的好事，一点小小的过错也会被无限放大！”


    大殿里响起李世民歇斯底里的忏悔声哭声。


    他有些话显然是故意说给赵仙罴听的。


    但是赵仙罴早已经走远。


    …


    太极宫，御书房。


    一脸忐忑心里千头万绪的裴老夫人，在走进大殿，看到前方坐着的那道身影后，连忙放下手中拐杖，缓缓跪在了地上。


    “老妇参见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