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街上的百姓，当然不会真的以为赵仙罴带着十辆马车，几十名仆从，是要去打仗。


    他们只是从赵家现在迁徙的规模，看出了几分本来能快速兴盛的气象。


    如果赵仙罴没有选择离开大唐，并且主动向皇帝认错，得到皇帝宽恕的话。


    只是现在，一切都成了泡影。


    少年郎终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


    “赵二郎，保重啊。”


    “赵公子，保重。”


    “赵公子，活着，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由于赵仙罴过去这些天给长安城带来了太多震惊。


    又多是具有正面影响。


    现在看到赵仙罴要去大唐以外的地方隐居生活，许多心地善良的百姓自然不吝送上祝福。


    不少暗中倾慕赵仙罴的女子，更是泪流不止。


    随着赵家迁徙队伍来到外面的主街道，这才发现在街边站立的百姓，以及停靠的马车黑压压的一眼望不到尽头。


    这些人有的只是单纯来看热闹，但也有很多人确实是来为赵仙罴送行。


    他们一个个朝赵仙罴躬身道别。


    赵家车马行进间，一群白衣飘飘的身影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国子监的学官学子。


    孔颖达、虞世南等人赫然在其中。


    赵仙罴明白孔颖达等人的意思，道：“我发明璇玑数字本就是为了造福所有华夏百姓，你们大可以将其推广到大唐每一个角落。”


    孔颖达虞世南等人闻言感激涕零道：“多谢赵公子，赵公子大义，多保重！”


    赵仙罴点头，看着国子监所有学官学子道：“离开之前，我有几句话送给诸位，莫做沽名钓誉之辈，


    读书，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赵仙罴说完，带领队伍穿过一脸呆滞的孔颖达等人身边。


    孔颖达虞世南等一群当世大儒，过了好半晌才猛地回过神来。


    他们齐齐转过身，看着赵仙罴远去的背影，犹如错失稀世瑰宝，有的捶胸有的跺足。


    还有的嚎啕大哭，不顾形象的当场坐倒。


    “苍天呐，我大唐文坛，究竟错过了什么？”


    “此等惊世之才竟然被咱们大唐弃如敝履？”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说的好，说的好！


    从今往后，这就是我们所有读书人都要谨记的人生信条，最高使命！


    赵公子有此四句话，名可垂于千古也！”


    “我等恭送赵公子！”


    哪怕是之前许多嫉妒赵仙罴的国子监优秀学子，此刻也情不自禁望着赵仙罴的背影，生出肃然敬佩之情。


    他们白衣飘飘，整齐划一朝着赵仙罴背影躬身送行。


    …


    赵仙罴带着家族队伍来到朱雀大街。


    十几辆香车停在路边，似乎也在等待着他。


    其中一辆装饰最为奢华的马车里，走下一名脸上蒙着面纱，身段极好的女子。


    女子摘掉面纱，露出一张倾国倾城的脸。


    似乎是第一次见到赵仙罴，女子有些激动，美目含泪定定看着赵仙罴。


    “妾名楚允真，久闻公子之名，神交已久，不想公子就要离开大唐，今生再难相见，妾特带着一些姐妹在此等候，为公子送别。”


    随着女子哽咽的说出自己的名字，周围不少听闻过女子名字的人顿时一片哗然。


    楚允真，天上人间阁金字招牌，前段时间轰动长安的第一花魁！


    继楚允真从马车里走下来，其余马车车厢中，也走出一名名身材婀娜容貌秀丽的女子。


    赵仙罴看着这些来为他送别的风尘女子道：


    “多谢你们来为我送行，我没有别的可送，也送你们几句话，


    ‘众生皆平等，堕落风尘，非尔等所愿，若要为人所敬、所喜，则应如莲，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说完，赵仙罴夹了夹马腹，带着队伍穿过朱雀街，朝延平门方向前进。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楚允真等女怔怔念着这句话，齐齐转身遥望赵仙罴的背影，泪水如决堤。


    “妾等恭送赵公子，只望公子平安顺遂，来日再能相逢。”


    …


    不知不觉，赵仙罴带着家族迁徙队伍，来到延平门附近。


    一辆华贵的马车停靠在路边。


    马车旁边几道身穿便服的侍卫走了过来，躬身抱拳请求赵仙罴能驻足片刻。


    赵仙罴勒马凝望。


    马车车帘掀开一角，露出高阳公主李霁月俏丽雪白的脸蛋。


    李霁月看了眼赵仙罴，目光很快转到赵仙罴身后同样骑着高头大马的赵伯都身上。


    见年少英武的赵伯都目视前方，看都不看自己一眼，李霁月小脸顿时布满寒霜，鼻子里哼了一声就要放下车帘。


    但她很快意识到什么，脸上露出些许难过之色，神色复杂的让开身形。


    李霁月想让自己姐姐看到赵仙罴。


    同时让赵仙罴也能看到她的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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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赵仙罴只神色冷漠在她身上停留了刹那，都没来及看她身边的姐姐，就一夹马腹带着队伍朝着城门行去。


    马车里，李丽质听到马蹄声响起，泪水无声的从脸上滑落。


    “姐姐…”


    李霁月能感受到自己姐姐的伤心，她蹲在自己姐姐面前，抓着自己姐姐的手，想给自己姐姐一点安慰。


    终于，赵仙罴带着队伍来到城门处。


    今日当值的城门郎接过剑一递来的过所文书，只粗略看了一眼，就还给了剑一。


    然后这位城门郎又看了眼赵家迁徙队伍中，十几名有着不同残疾的身影。


    文书上写的很清楚，这些都是赵仙罴此前以接济方式聘作护卫，如今自愿跟着赵仙罴离开的负伤解甲边军。


    再想到赵仙罴只用一招半式就杀**高无忧高无缺兄弟俩，以及高句丽第一勇士**。


    这名城门郎和周围士兵一起，恭敬的朝着赵仙罴躬身送别：“赵公子，保重。”


    赵仙罴朝这名城门郎点了下头，带着迁徙队伍缓缓驶出城门。


    随着赵家迁徙队伍最后一员骑马踏过护城河上的吊桥，走在黄沙大地上，整个队伍朝天边行去。


    城内长街上的百姓全都哑然失声，一动不动静静看着。


    他们知道，赵仙罴这个惊才绝艳，曾让整个大唐震动的少年，就要永远的离开大唐，成为逝去的传奇。


    可他才十五岁，明明可以拥有很是光明的未来，明明还有着无限可能。


    只要低头，认个错，就有很大可能成为朝廷新贵。


    但是现在，年少的天才因为种种原因，走到了和皇帝对立水火不容的局面，只能被迫永远的离开故土，从此成为一缕漂泊异国的华夏孤魂。


    城墙上，一道道身影三三两两，安静站在不同地方，眺望着远处大地上渐行渐远的车队。


    李承乾微微作揖身送别，他已经得到赵仙罴派人送给他的腿疾治疗方案。


    李丽质脸色木然泪水直流，身边比她矮半个头的李霁月，微撅着嘴，小脸冰冷望着远处赵仙罴身后的赵伯都。


    李泰怔怔失神。


    赵仙罴随手杀死高无忧高无缺以及**的画面，这些天一直在他脑海回荡。


    站在李泰旁边高履行脸色阴沉，咬牙切齿目光怨毒遥望着赵仙罴的背影。


    …


    黄沙大地上。


    赵仙罴身后。


    长眉入鬓英武健壮的赵伯都，情绪亢奋，很是舒坦的眯眼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


    “兄长，我们终于离开长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