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


    两个字，像打发一个无关紧要的请求。


    “那个叫什么云小楠的，愿意填坑就让她填去。一个坑货走了，再塞一个更蠢的……反正都是乐子。”


    顾烨眼睛刷地亮了。


    “得嘞！云小楠那丫头保准不辜负小叔期望！”


    他搓着手，笑得像只偷到油的耗子，屁股在真皮沙发边上蹭来蹭去，“姐妹同台，那场面绝对火花带闪电！保准让收视率很高。”


    顾云洲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你爸妈已经从国外回来了吧？”


    “啊……对！”顾烨干笑两声，“老爷子老太太玩够了，终于舍得从外面回来了哈……”


    “既然回来了，那什么时候请云家那两位，过来把你和小佛女的婚约彻底退了？”


    顾烨没想到顾云洲会突然提这个问题。


    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想半天才想到一个理由：“云家老爷子不是还病着嘛！我这会儿冲上去退婚，显得咱顾家多不地道，好像欺负人家老弱病残似的……”


    “呵。”顾云洲一声轻嗤。


    “是怕显得不地道，还是你压根儿就不想退了？”


    “怎么可能！”顾烨情绪激动，“我巴不得立刻退清楚呢，免得她在外面乱七八糟的败坏我顾家的名声！”


    顾云洲又冷笑了一声，看侄儿的眼神怪怪的，“你真舍得退？”


    “当然舍得了！京圈喜欢我的人多了去了，我还能吊死在那棵发育不良的歪脖子树上？”


    顾烨声音提高，眼神却闪烁得厉害。


    顾云洲点头，“那就尽快退了吧！”


    -


    爱号第三期，迎来最后环节录制。


    这一个环节叫‘我有话要说’。


    不是对搭档说，是对节目组说。


    相当于是对前三期的一个阶段性总结，让嘉宾们对节目说些真话。


    总导演托着下巴坐在镜头外的转椅上，“各位老师敞开了聊啊，骂节目组都行，这趴没台本！”


    何颜美的指甲刮过抱枕金线提花，声音哽咽：“我就要离开了，太舍不得大家啦……”


    “爱号是我参加过最有意思的节目，各位老师也是我遇到过的最棒的朋友，除了个别之外。”


    “参加这个节目让我成长了很多，知道有些人表面与世无争，背地里的手腕真是玩得那叫一个花，真叫我长了见识，逼我成长。”


    沙发深处，周予白懒洋洋抬了下眼皮。


    李牧野茫然挠后脑勺。


    于雯裹着毯子缩在角落，嘴唇还是青白，捧着热水杯的手晃得厉害。


    云晚正垂眼剥蜜柑，细白指尖撕开橘络的动作行云流水。


    一声轻呵从她喉间滚出来，像寺庙檐角被风碰了一下的铜铃。


    她捻起一瓣橘肉放进嘴里，清甜汁水润湿淡粉唇瓣。


    “何老师……”偏头看向镜头。


    那双眼里盛满初冬晴雪般干净的光，语气诚恳得像课堂提问：“你的意思是药没毒死我是我的错？”


    “噗——咳咳！”


    于雯一口水呛进气管，毯子底下咳得像台风天抖索的破帆布。


    何颜美脸色一变：“我什么时候这样说了？”


    “诶诶诶打住！”导演弹射起来，胖手挥得像驱赶苍蝇：“都翻篇了啊，咱聊点阳间的！”


    他抓起场记板哐当一敲，震得茶几上水杯晃荡：“现在我们依次对节目说一些心得，一定要说真心话！”


    “周老师，就从你这里开始吧。”


    镜头对准了周予白。


    他慵懒地伸了个懒腰，肩颈线条在剪裁得体的衬衫下舒展开，像只终于晒到太阳的猫。


    “导演让说真心话？行。”


    他开口，依然是慵懒的调调。


    “我啊，”他指尖随意地点了点面前的咖啡杯，“当初来这节目，纯属无聊，找点乐子。看看人间烟火嘛。”


    他嘴角勾起一个微妙的弧度，带着点戏谑。


    “诶，玩着玩着，还……真玩出点意思了。”


    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角落里捻着佛珠的云晚，又迅速移开。


    “就是吧，这节目风险系数蹭蹭往上涨啊。”


    “导演，” 他下巴微抬，点了点导演的方向，“下回筛选嘉宾，建议建立个‘有害生物驱除名单’？”


    “别什么污染源都往池子里放，对嘉宾身体不好。”


    他食指弯曲，在自己太阳穴旁轻轻敲了敲，眼底是赤裸裸的嫌弃。


    “音乐人嘛，耳聪目明很重要。”


    “要是耳朵被弄坏了，下半生找谁索赔去？”


    这话就差直接报何颜美的身份证号了！


    “轰！”直播间弹幕瞬间炸屏：


    【精准打击！周少说出了我的心声啊啊啊！】


    【什么叫指桑骂槐啊？这就是，活体示范！】


    【周予白：我不是针对谁，我的意思是某些人就是污染源！】【导演快记小本本！把何颜美永久拉入黑名单！】


    【电子杀虫剂已就位，请求净化恋综小屋！周少威武！】


    何颜美脸上那点强装出来的楚楚可怜彻底碎裂。


    嘴唇哆嗦着，气得发白。


    云晚掰开了手里的砂糖橘，清甜的果香幽幽飘散。


    她慢条斯理地塞了一瓣进嘴里，腮帮子一鼓一鼓。


    细密的睫羽垂着，遮住了眼底那丝几不可察的笑意。


    像是隔岸观火，又像是某种无声的肯定。


    导演艰难地咽了口唾沫，不敢看周予白，也没有看气得直哆嗦的何颜美，只能疯狂点头，企图用动作幅度来表达自己的“深刻领悟”。


    “懂懂懂！周老师教训得是！深刻！”


    “节目组一定深刻反思！加强‘绿化’管理，净化环境！”


    角落里，刚缓过劲儿还在捧着保温杯压惊的于雯，看到何颜美那副恨不得原地爆炸的模样，心里莫名舒坦了那么一丝丝。


    该！


    真当攀上大腿就能横着走？忘了这节目里还有个更硬的铁板！


    她拢紧了毯子，又小小抿了一口热水。


    眼神悄悄瞟向沙发那头气场全开，毒舌拉满的周予白。


    啧，有些人就是有那种本事，轻飘飘几句话就能把讨厌的人钉上耻辱柱。


    这时导演道：“现在请云晚老师说几句，对我们前三期爱号有什么建议和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