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手间的瓷砖泛着冷白的光。


    云小楠趴在马桶边干呕，胃酸灼烧着喉咙，腥甜气混着芒果的腻香涌上来。


    她抬眼看向镜子，那张涕泪横流的脸正对着自己。


    精心描画的眼线晕成黑糊状，昂贵的衣服沾着呕吐物，像朵被踩烂的假花。


    刚才在餐桌前吞咽芒果的狼狈样，肯定被镜头拍得一清二楚。


    全网都在看她笑话 ：那个想害人反害己、最后还得靠吃芒果赎罪的蠢货。


    实在是没面子。


    羞耻感猛地攥紧心脏。


    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


    既然已经丢了脸，不如丢得更彻底些。


    “咳…… 咳咳……”


    她突然捂住胸口剧烈咳嗽，身子顺着门框缓缓下滑。膝盖撞在冰冷的瓷砖上，发出闷响。


    “水…… 给我水……”


    助理冲进来时，正看见她翻白眼倒在地上，手背上还沾着呕吐物的黄斑。


    “快！叫救护车！”


    她尖叫着扑过去，却在摄像机拍不到的角度，被云小楠死死攥住手腕。


    “让顾烨哥哥买热搜。” 云小楠轻声，“买 #云小楠被霸凌住院 #，配图要拍我最惨的样子。”


    助理：“这……”


    云小楠的声音发颤，却带着破釜沉舟的狠劲，“我要让所有人都觉得，是云晚把我逼到绝路。”


    “可云晚现在这么火，我担心就算有热搜，恐怕也弄不倒她。节目组不会放弃她的……”


    “你怎么知道不会？”云小楠凶了起来，“难道我就这样吃她的大亏？就让她一直踩着我大放光彩？”


    “就算是节目组不会让她出局，我也要让网友风暴她！”


    助理虽然不赞同，但也只好勉强答应，“那好吧，我这就安排。”


    救护车呼啸而至时，云小楠已经 “晕” 得人事不省。


    被抬上担架的瞬间，她睫毛颤了颤，瞥见客厅里云晚正低头看手机。


    云晚，你等着。


    我就算滚出这个节目，也要扒你一层皮。


    -


    医院病房里，消毒水味呛得人发晕。


    云小楠靠在枕头上，看着顾烨发来的消息：热搜第一，舆论全在我们这边。


    她扯掉手上的输液针，助理立刻递过镜子。


    镜中人脸色惨白，唇瓣干裂，确实有几分病入膏肓的模样。


    “顾总说，” 助理低声道，“云晚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


    “她当然没动静。” 云小楠笑了，“她越沉默，别人越觉得她心虚。”


    但这时手机震动，是何颜美发来的信息。


    点开，是张截图。


    云晚的微博新更了一条：【今天天气不错，适合晒太阳。】


    配图是信号小屋的露台，藤椅上搭着件周予白的牛仔外套，旁边放着江清砚的黑咖啡杯。


    云小楠猛地将手机砸在病床上。


    “云晚竟然还在嘲笑我装病。” 她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你给我等着！”


    助理：“网友对你热搜好像也不太买账，看来这一招没用，还是回去继续录节目吧？”


    ……


    晚上，信号小屋的灯光被调成暧昧的橙粉色，空气里浮动着一种强行催化的、黏腻的浪漫。节目组工作人员屏息凝神，导演捏着个闪烁红灯的录音笔，像握着一颗微型炸弹，对着沙发上的嘉宾们宣布：


    “各位老师！这是本期最后一个环节：‘未来寄语’！”


    他刻意压低的嗓音在寂静中激起涟漪。


    “请各位抽出今晚的搭档！” 助理抱着一个贴满心形贴纸的抽签箱上前。


    纸片窸窸窣窣。


    “然后，对着这支录音笔，对你的搭档说一段话。” 导演的指尖点了点那红色小灯，嘴角咧开一个不怀好意的弧度，“这寄语嘛，会被我们精心保存，未来——”


    他故意拖长调子，视线在云晚、周予白、江清砚三人之间意味深长地扫过。


    “在你搭档人生最重要的婚礼上，郑重其事地播放出来！”


    周予白一听就不满意：“我还要祝福小菩萨嫁人？而且是嫁给别人？不好玩！”


    “周老师，”导演擦着汗，“快抽签！游戏而已，别太当真！”


    周予白骂骂咧咧地把手伸进箱子。


    何颜美立刻绷紧了身体，眼神里闪烁着“快抽到我”的渴求光芒。


    江清砚慢条斯理地解开了西装袖口的扣子，也伸手进去。


    云晚打了个小小的哈欠，指尖一勾，带出张皱巴巴的纸片。


    “唰唰唰”几声轻响。


    结果尘埃落定。


    导演声音带着点幸灾乐祸：“今晚的新搭档江清砚老师，云晚老师！”


    “何颜美老师，周予白老师是一组。”


    江清砚瞥了一眼身边依旧懒洋洋的云晚，心想我说点啥？


    “该你了，江总。”


    导演把录音笔递过去，红光一闪一闪，像个冷酷的审判官。


    江清砚接过那小小的金属设备，清了清嗓子，声音比平时低了几度，带着一种近乎刻板的严肃：


    “嗯。云晚。”


    他停顿片刻，像是在组织一份学术论文的开篇。


    云晚抬了抬眼皮，有点好奇这位装逼犯能放出什么洋屁。


    “如果真到了那么一天，我的建议是有三个。”


    他刻意又停顿，似乎在强调接下来的话至关重要。


    “第一，不能嫁给姓周的。”


    周予白：“？？？？”


    现场就你爹我一个姓周的，你他妈几个意思？


    江清砚继续：“第二，如果你嫁的是我，就当第一条我没说。”


    云晚皱眉：“江总，这种可能性不存在，你说点别的吧！”


    江清砚：“这第三嘛，你未来的伴侣，其资产风险评估报告，需经我亲自审查签字。”


    他语气笃定，如同在陈述金融市场的铁律。


    “否则，”他下结论般加重语气，“风险系数过高，不予通过。”


    周予白不屑，一脸嘲笑：“你是不是没读懂题？你是要验资？你是想当她爹还是当她银行啊？”


    导演组憋笑憋到表情扭曲。


    云晚面无表情地盯着江清砚那张精英脸看了三秒。


    唇边忽然勾起一丝刻薄至极的笑。


    “江总。谢谢您百忙之中，还抽空替我未来老公‘操心’。”


    周予白初刀：“听到没有，她的意思就是，她的未来老公不可能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