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门声狂暴如擂鼓，夹杂着周予白气急败坏的吼叫：


    “我知道你在里面装死！开门！”


    “再不滚出来，信不信我把门卸了当柴火烧？”


    云晚刚拉上行李箱的拉链，转身打开门。


    周予白正撸着袖子，手还保持着猛砸门板的姿势，悬在半空。


    他喘着粗气，额角沁着薄汗，精心打理的头发有几撮炸毛似的翘着。


    眼睛死死瞪着云晚，里面燃烧着“老子非常不爽”的火焰。


    “哟，好大的火气，周老师这是要打我？”云晚道。


    周予白一口气哽在喉咙里，差点把自己呛着。


    “少给我阴阳怪气！”


    他一步跨进房间，“砰”地反手甩上门。


    高大的身影瞬间侵占了门边狭窄的空间，带着一股被辜负了的暴躁少爷的委屈和愤怒。


    “云晚！你几个意思？”


    他指着外面客厅的方向。


    “我刚跟节目组吵了一架！脸都丢尽了！”


    “制片人以为我得罪你了！导演求着我赶紧哄哄你！品牌方电话打爆了都他妈以为我要带你私奔！”


    “你就轻飘飘一句‘家里有事’？‘累了’？‘要休息’？”


    “你知不知道我他妈为了把这个扑街节目拉起来，付出了什么？”


    他指着自己。


    “我这脸！这身价！我亲自下场！玩命搞综艺效果！！”


    “舔着脸跟你演老佛爷，硬摔狗啃泥。”


    “全网看我耍宝出丑，我脸都搁地上当抹布给人踩了！”


    越说越激动，唾沫星子差点飞到云晚脸上。


    “好不容易盘活了，收视爆了，所有人都以为我俩能再干几票大的！”


    “你倒好，直接撂挑子？拍拍屁股就走，一句‘累了’就想打发所有人？”


    “你耍我呢？”


    云晚微微偏头，避过那几滴激动的飞沫。


    “我说了。”声音平静无波，“这一期，我必须退出。”


    “天王老子来说，也没用。”


    她拉过行李箱，轮子在地板上摩擦出轻微声响。


    “至于你为什么‘付出’，那是你的事，又不是我逼你摔的。”


    “节目活了，你也涨粉了，品牌商更爱你了吧？”


    “我们两清。用不着跟我这儿摆出副‘亏大了’的讨债样。”


    云晚故意把话说得难得，让周予白更生气一些。


    最好是生气到直接不理她，这样事情反而变得简单一些。


    不然他纠缠不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周予白炸毛：“两清？两清个头！”


    “这节目要是没了你这个小菩萨，那还能看吗？收视率直接从珠穆朗玛峰掉到马里亚纳海沟！”


    “观众第一个撕的就是节目组，然后就是我周予白，骂我是带衰节目赶跑了金菩萨的扫把星！”


    云晚觉得周予白言过其实了，自己退出，观众断不会怪他。


    周予白几步冲过去，大手“啪”地按在云晚正准备拉走的行李箱拉杆上。


    “我不管！你不准走！”


    云晚指尖用力，行李箱拉杆纹丝不动。


    “周予白，松手。”


    “不松！”


    “除非你告诉我真实原因，到底是什么原因要退出！”


    “跟你没关系。”


    “我就喜欢弄点闲事，就喜欢多管菩萨的闲事！”


    两人僵持在门后狭窄的空间里。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子，在两人对峙的影子上拉出长长的，几乎要纠缠在一起的轮廓。


    周予白看着云晚那张写满“油盐不进”的清冷脸，怒火渐消，冷静下来。


    只剩下满满的不甘心和一点连他自己都搞不清的委屈。


    “行行行！”他猛地收回手，烦躁地搓了把脸，把炸毛的头发揉得更乱。


    “你有你的苦衷，你不说，你牛逼！”


    “你金口玉言，菩萨心意已决，八抬大轿都请不回是吧？”


    他像是赌气，也像是在给自己找台阶下，狠狠地踹了一脚旁边的柜子。


    “那你退吧，你前脚走，我后脚也退！”


    “这破节目，老子也不伺候了！”


    云晚握着拉杆的手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


    “你又发什么疯？我退出你也退出，你小孩子脾气？”


    “老子乐意！”周予白梗着脖子，“你以为我稀罕这破地方？”


    “没有你在这儿天天损我气我，这儿还有什么意思？看云小楠演假笑天使？”


    “呸！我特么还怕辣眼睛！”


    他越说越理直气壮，仿佛给自己找到了绝佳的退场理由。


    “正好！老子也累了！也想休息！”


    “我要回我的音乐工作室，写歌去！”


    “那才是我周予白混京圈的安身立命之本！”


    他挺起胸膛，仿佛找到了更高阶的人生目标，刚才的憋屈一扫而空，瞬间又挂上那副欠揍的自信表情。


    “退出综艺，搞金曲去！”


    他绕着云晚和她的行李箱踱了两步，摸着下巴，眼神像在看一件艺术品。


    “对了，我给你写首歌怎么样？”


    “名字就叫《冰菩萨》？”


    “或者《专治各种不服》？”


    “词儿我都想好了一段……我哼给你听……”


    云晚一把拉开房门，外面的光线涌进来。


    她单手利落地将行李箱推出去，发出轻快的滚轮声。


    大步离去，“写歌的事，以后再说吧！”


    “……喂！小菩萨，真不听啊？旋律超洗脑的！我唱给你听啊喂！”


    云晚揉了揉眉心。


    周予白追上，强行唱给她听：“冰雪聪明是种罪，怼天怼地小娘们儿嘿……


    云晚：“……”


    这是金曲？


    周予白身为金牌制作人，唱歌怎么会难听到要人命的程度？？


    赶紧加快脚步逃出爱号小层，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没有“周予白式噪音”的空气。


    正要拿出手机叫车，听到后面有人叫她：“姐姐，你真要走？”


    云小楠拎着裙摆小跑追来，精心打理的卷发在晚风中轻颤，嘴角带着得意。


    “节目组说收视率全靠你和周少撑着呢，你走了，这节目怎么办？”


    “姐姐，还是别走了，留下吧！”


    云小楠伸手想拉云晚的行李箱拉杆，被后者侧身避开。


    冰冷眼神盯着云小楠，云小楠被那目光刺得下意识后退半步。


    “姐姐别这样看我呀……”


    她绞着蕾丝裙边，又浮起得意的笑：


    “我知道你气我抢了爸妈的宠爱，可我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你不是啊，这也不能怨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