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在水下昏暗的环境里，她脑海里不断浮现出她跟陆北臣的种种过往。


    从第一次见他时的惊艳，两人一路走到心意相通、情不自禁身心相许，再到彼此惺惺相惜。


    他们之间有过很多欢声笑语，有过很多幸福和甜蜜，也有过对未来的憧憬。


    这一刻，苏青禾觉得不止是她的肺部，就连心脏都好像被一只无形大手用力撕扯着，疼得她连眼前的一切都看不太清楚。


    最开始，她只想找个赘婿，好好安抚一下原主的爸爸，不要每天晚上进入梦里追着她打骂。


    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不是在应付了。


    她想跟陆北臣长长久久地在一起，她甚至已经开始认真规划他们以后的生活了。


    明明一切都在按照她设想的方向在发展，为什么突然发生这样的事情？


    突然，苏青禾脑海里想起一件事。


    郑婉月在她来之前也没告诉她，陆北臣会在这里出事。


    这是不是说明，陆北臣还有生还的可能？还是……


    苏青禾不敢继续去想，郑婉月是不是记不清后续的所有发展。


    她现在只需要一点支撑着她继续找下去的借口。


    苏青禾一次又一次浮出水面，又潜入。


    在水中体力消耗得更快，哪怕她的体质一向比普通人要好得多，可就这么来回十几次，她的脸色开始慢慢变得更加苍白。


    胸口也在剧烈地起伏着，趴在河坝的边缘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支撑在地上的双手更是颤抖得厉害。


    她知道自己的体力已经消耗到了极限，可她不可能会放弃的。


    在她的字典里，从来就没有放弃两个字。


    “苏同志，你的体能已经到了极限，你不能再继续了，我现在就把你拉上来。”岳建成看了一眼她这副模样就知道，她体力已经透支了。


    “不！我还没找到他。”苏青禾的嗓音暗哑得厉害，几乎都要说不出话来了。


    “我会安排战士们继续找他的，你先上来。”岳建成不可能再看着苏青禾继续下水找人的。


    陆北臣已经不在了，他的妻子必须要好好活着。何况，苏青禾的那一手好医术他可是稀罕得很呢！


    岳建成不管苏青禾如何抵抗，强行把她拉了上来。


    “岳队长，你松开我，我还没有把他带上来。水底下那么冷，他一个人肯定会受不了的。”苏青禾的情绪已经到了崩溃边缘，挣扎着想要再次跳入水中。


    边挣扎边看着水面嘶吼，“陆北臣，你这个大骗子，你不是说好的要陪我一辈子的吗？你怎么能食言了？”


    接着，苏青禾双手抓起淤泥用力丢了下去，赤红着双目一瞬不瞬盯着水面，“陆北臣，你听好了，我只数三个数，你要是再不上来，我……我就不要你了，永远不要你了。”


    话落，眼泪瞬间决堤，遮住了视线。


    苏青禾慌忙用手在脸上抹了把，手上的泥污蹭到了脸上她却全然不顾，挣扎着往河坝边缘爬去，“三，二……”暗哑的声音戛然而止。


    岳建成实在是怕她真的会再次跳下去，万一体力不支再出点事，他要怎样向他们的家人和组织交代。


    所以，他直接一掌劈在她面前后颈处。


    苏青禾一下子就晕了过去。


    “岳队长！你……这是什么意思？”霍名旗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她现在的情绪太激动，我若不把她打晕，她非得把自己累死在水里不可。”岳建成叹了口气。


    霍名旗也没再多说什么。


    岳建成让人把苏青禾送回了营地，而他则继续在现场盯着打捞陆北臣的尸体。


    ……


    苏青禾觉得自己这一觉睡了很久很久，还做了一个梦，梦到她和陆北臣幸幸福福地过完了这一生。


    梦里他们生活得很富裕，儿女双全萦绕膝下，陆北臣真的实现了对她的承诺，陪她走完了这一生，最后还是她先离开人世的。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里却难受得厉害，明明已经那么幸福了，为什么还会难过呢？


    梦里的画面一转，原本幸福无比的时光突然转换到了一处旧河坝遗址上。


    那里荒无人烟，只有冷冰冰倾泻而下。


    她拼尽全力想要逃离，可双腿像是被定在那里一样，让她寸步难行。


    她四处寻找，她的丈夫呢？她的儿女们去哪了呢！


    她忽然想起来，陆北臣已经不要她了。


    没有丈夫，她去哪儿生孩子去。


    她又变成了孤家寡人，最后孤独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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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个为她养老送终的人都没有。


    “陆北臣！呜呜……你个大骗子。”


    “我那么乖，那么听话，你居然……居然狠心抛弃我了！”


    “陆北臣，我……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表白呢！你怎么舍得不要我了呢！”


    “陆北臣，我一定让你后悔的，我要跟你离婚，我还……还要换个丈夫，不对！是换好几个，我有钱，我要包养一大堆比你还帅几万倍的小狼狗、小奶狗。”


    “一三五小狼狗侍寝，二四六小奶狗侍寝，可星期天怎么安排呢？”


    梦中，苏青禾断断续续地呢喃着，控诉着。


    满脸泪痕，委屈得像个无家可归的孩子。


    眼角有热泪溢出，一只温热的大手替她轻轻擦拭着。


    “不要啊！”苏青禾惊呼一声，猛然睁开眼。


    突然，眼前出现一张熟悉的面孔。


    苏青禾眨巴了一下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对方看。


    “陆北臣？”一开口，声音嘶哑得厉害。


    “是你回来看我了吗？你没有不要我对不对？”


    “是我！”陆北臣点点头。


    苏青禾大脑先是卡顿了一下，随即猛地坐起身来，一把将人抱住，眼泪顺着眼角滑落，一路向下，最后滑进陆北臣颈窝处。


    “陆北臣~”声音里透着浓浓的委屈。


    感受到那一片温热，陆北臣的身子微微僵了僵。


    “陆北臣，对不起！真的对不起！”苏青禾整个人都在颤抖着。


    “为什么要跟我说对不起？”陆北臣紧紧抱住怀里的小人儿。


    “要不是我把你叫过来，你就不会出事。”苏青禾低声抽泣着。


    陆北臣目光微微动了下。


    “陆北臣，水里那么冷，你是不是很难受？”


    “真的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可我真的没想让你出事的，我已经替你安排好了，那天晚上你就该离开的。”


    “或者我就不应该顺着你，我应该打晕你，让人把你带回去的。”


    “陆北臣，你之前明明很听话的，为什么这次非不听？”


    “你为什么非不听？”苏青禾越说气越发，直接从陆北臣的怀里退出来，小拳头使劲往他身上砸。


    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那颗快要停止跳动的心好受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