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拉索敏锐地捕捉到了安室透那极其细微的、因认出她身份而产生的瞬间迟滞。


    她眼中寒光一闪，被安室透扣住的手腕猛地一旋，以一种违背人体关节的角度挣脱钳制，同时蓄势待发的膝盖如同炮弹般狠狠顶向安室透的胸腹。


    安室透闷哼一声，被迫后撤半步卸力。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间隙，库拉索身体借力向后一旋，如同离弦之箭般撞向走廊尽头那扇巨大的玻璃窗。


    “拦住她！”安室透厉喝。


    但已经晚了。


    “哗啦....”


    库拉索用肩膀和手臂护住头脸，如同炮弹般撞碎了厚重的强化玻璃。


    破碎的玻璃渣在灯光下如同漫天钻石雨，她的身影则融入了外面沉沉的夜色，朝着数十米下的地面急速坠落。


    安室透冲到破碎的窗边，只看到库拉索在下坠过程中利用外墙的管道和凸起连续几次惊险的卸力缓冲，最终以一个翻滚落地，动作虽然狼狈，却最大限度地保护了自己。


    她落地后毫不停留，朝着一条相对僻静的街道发足狂奔。


    “该死！”安室透一拳狠狠砸在窗框上，指关节瞬间破皮流血。


    他这两天将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大冈红叶与东野田关联的调查上，对警察厅内部防御的监控有所松懈，没想到组织竟然能精准地找到并试图夺取这份致命的名单。


    他现在已经顾不上思考卧底名单的消息为什么会暴露了，当务之急是抓到库拉索。


    这份名单一旦被库拉索完整带回组织，经由朗姆之手，那将是一扬席卷全球地下世界的腥风血雨。


    无数卧底将暴露、牺牲，包括他自己。


    世界的天平都将被打破。


    他绝不能让库拉索把名单带回去。


    安室透没有任何犹豫，转身以最快的速度冲向最近的电梯和安全通道。


    他必须追上库拉索。


    不惜一切代价。


    另一边，库拉索冲出警察厅建筑群，冲入一个主干道上。


    一辆正在行驶的黑色轿车看到冲入道路上的库拉索，急忙停下。


    他从车窗探出头，正想大骂，却被库拉索一把拽出来。


    随后库拉索开油门踩到底，轿车如同脱缰野马，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尖叫，猛地窜了出去。


    而在不远处，早就收到些许风声、养好了伤的赤井秀一看到库拉索离去，冷哼一声，同样启动车子追了上去。


    他要跑到库拉索前进方向的前面，然后利用狙击枪将库拉索开的车胎打爆，这样就能拦下库拉索，让那个卧底名单不至于暴露出去。


    在赤井秀一离开后，安室透面色沉重的跑下来，坐进车内，朝着库拉索逃走的方向追了上去。


    ......


    东野田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将下方街道上那惊心动魄的追逐尽收眼底。


    他看到了库拉索撞碎玻璃的决绝，看到了她如同猎豹般狂奔夺车的凶悍，更看到了安室透那辆标志性的白色马自达RX-7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出警察厅，引擎发出愤怒的咆哮，死死咬住前方亡命飞驰的黑色丰田。


    而在更远的街角，一辆不起眼的雪佛兰也如同幽灵般汇入车流，方向同样指向库拉索逃离的路径，那是赤井秀一的车。


    “呵，都动起来了。”东野田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仿佛在欣赏一幕精心编排的戏剧。


    倒是安室透有些奇怪，既然布下了这个局，竟然还能让库拉索逃掉...


    水无怜奈站在他身后，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挣脱束缚。


    她亲眼目睹了库拉索那双令人心悸的异色瞳，那非人的战斗和逃生能力，更看到了安室透不顾一切追击的决绝。


    那份名单...那份可能包含她名字的死亡名单，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灼烧着她的神经。


    她感觉后背的冷汗已经浸透了衣衫，只能依靠强大的意志力控制着呼吸和面部肌肉，不露出一丝破绽。


    “我们不去帮忙吗？”水无怜奈再次低声问道，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她不明白东野田为何只是旁观，组织的重要任务难道不该确保成功吗？库拉索带着名单被追上怎么办？


    “帮忙？”东野田轻轻晃了晃手中几乎见底的清水杯，冰块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的目光依旧锁定着窗外逐渐远去的追逐灯光，声音平静得可怕。


    “为什么要帮朗姆的忙？他的刀，自然由他去操心。”


    “朗姆也没有说让我帮忙，我又何必自作多情。”


    他微微侧头，眼角的余光扫过水无怜奈极力掩饰却仍显苍白的脸。


    “基尔，你的关注点错了。”东野田的声音带着一种洞悉的寒意，“名单能否安全送达，对我们来说，重要吗？”


    水无怜奈心中一凛。


    我们？


    东野田口中的我们，是指他和琴酒？


    还是指他和她？


    亦或是指整个组织？


    她不敢深想。


    “库拉索的能力，足以在混乱中完成她的任务。”东野田的语气带着一丝笃定，仿佛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她现在需要做的，不是摆脱波本或者FBI的鬣狗，而是...把已经刻在脑子里的东西，尽快发送出来。”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东野田口袋里的手机屏幕无声地亮了一下。


    东野田甚至没有拿出来看，只是感受着那细微的震动，嘴角的笑意加深了几分。


    “看...”他朝着窗外库拉索消失的方向扬了扬下巴，“她效率很高，数据，已经传出来了。”


    水无怜奈的心猛地沉入谷底。


    传出来了？！


    那份致命的名单？！


    她感觉一阵眩晕，几乎站立不稳。


    名单上有她吗？


    组织的清洗是不是马上就要开始了？


    东野田仿佛没有察觉到她的异样，或者说，他正享受着这种无声的煎熬。


    他慢条斯理地将水杯放在旁边的茶几上，发出轻微的咔哒声，在这寂静的空间里格外清晰。


    “至于波本...”东野田的声音转冷，带着一丝玩味的嘲讽，“他太着急了，为了那份名单，为了保住他和他那些老鼠同伙的命，他甚至不惜暴露自己的身份。”


    “他就没有想过，除了库拉索，附近还有组织的人在吗？”


    他转过身，正面看向水无怜奈，那双深邃的眼睛如同寒潭，似乎要将她彻底看穿。


    “还有你，基尔。”东野田的声音不高，却如同重锤敲在水无怜奈的心上，“你的心跳，从我们进入这个房间开始，就快得不正常。”


    “你在害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