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出手机，毫不犹豫地拨通了朱蒂的号码。


    电话几乎在响第一声时就被接通了，朱蒂干练的声音传来：“秀一，你那边结束了？情况如何？”


    “结束了，一无所获。”赤井秀一的声音低沉而平静，听不出太多情绪，但熟悉他的人能感受到那份被压抑的凝重。“我和那个小侦探的推测完全错误。”


    “那里什么都没有，没有任何基地存在的痕迹，连一丝可疑的人为活动迹象都找不到。”


    他停顿了一下，仿佛在回味那个浑然天成的山谷带来的讽刺感，然后补充道：“我们被耍了，彻头彻尾。”


    “那架直升机消失的原因恐怕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复杂，或者说这也是他毫不顾忌的让那架直升机在那片区域消失的原因，根本不担心被我们发现...”


    “想必我们的动静已经被他知晓，他正坐在某个地方悠哉的喝着茶听取着汇报...”


    电话那头的朱蒂沉默了两秒，显然对这个结果感到意外和沉重。


    “看来连后续的收尾工作他也早就有准备...”她的语气也变得严肃，“但是...从另一个方面说，如果我们能弄清楚他如何让那架直升机消失不见的，以后我们也能有所准备。”


    “这件事很难，除非我们能亲眼目睹，但他不会给我们这个机会。”赤井秀一摇摇头，随即切入正题，“你那边呢？关于大冈家和大冈红叶，有什么进展？”


    朱蒂的声音立刻带上了一丝确认的意味：“有，我们动用了非常谨慎的渠道，交叉验证了几个信息源。可以确认，今天上午，大冈红叶确实乘坐私人直升机离开了京都大冈家的主宅。”


    “方向？”赤井秀一立刻追问。


    “根据航管记录和我们一个外围观察点的目击报告，直升机起飞后的航向，明确指向东京方向。”朱蒂的语速加快了一些，“结合今天柯南提供的关键信息，时间点和人物特征高度吻合。”


    “秀一，基本可以确定，今天和东野田在一起的那个女人，就是大冈红叶。”


    这个结论，虽然他们早就几乎可以确定，但被证实后依然带来一股寒意。


    大冈家的继承人，与组织核心成员东野田私下会面，这本身就意味着极其复杂和危险的局面。


    “有查到一些关于动机的蛛丝马迹吗？”赤井秀一的问题直指核心。


    “这就是最棘手的地方了。”朱蒂的声音透露出无奈和警惕，“我们完全无法深入。”


    “根据京都那边传来的消息，他们尝试接触最外围的信息源，都差点被对方发现踪迹。”


    “再深入下去，暴露风险极高，甚至可能引发大冈家乃至日本某些势力的强烈反应，这对我们在日本的整个行动都将是灾难性的。”


    安全屋内陷入短暂的沉默。


    电话两端的人都在快速权衡着利弊。


    “也就是说，”赤井秀一总结道，“我们确认了她是谁，确认了她今天见了东野田，但为什么这个问题，目前是一个禁区，强行突破代价无法承受。”


    “是的。”朱蒂肯定道，“风险与收益完全不成比例，我们甚至无法确定她这次见面是代表大冈家，还是纯粹的个人行为，但无论哪种，贸然触碰都极其不明智。”


    赤井秀一墨绿色的眼眸中锐光闪动，迅速做出了决断：“那么，关于大冈红叶本人，暂时放弃主动的跟踪和监视。我们缺乏足够的理由和资源去承担暴露的风险，把人力物力集中到更明确、风险相对可控的方向上。”


    “同意。”朱蒂立刻回应，“不过，如果未来有明确迹象表明她再次前往东京，并且可能与组织产生交集，我们可以考虑在确保绝对安全的前提下，进行非常有限度的、远距离的观察，只为获取关联性证据，绝不深入。”


    “可以，制定一个高隐蔽性的预案备用。”赤井秀一认可了这个折中的方案，“现阶段，大冈红叶这条线，以知晓存在为主，不做主动刺探。”


    “明白。”朱蒂应道。


    “保持联络，朱蒂。你那边继续推进其他线索，注意安全。”赤井秀一叮嘱道。


    “你也是，秀一。”朱蒂回应后，结束了通话。


    放下电话，赤井秀一背靠在座椅上，手指轻轻敲击着大腿。


    今天一天，先是被东野田用假线索牵着鼻子走空一趟，又确认了与大冈家千金的危险关联却无法深究，挫败感与紧迫感交织。


    他拿出手机，快速编辑了一条信息：


    【郊区点确认无效，系误导。目标人物身份已由朱蒂确认，为大冈红叶。关联性确认，但动机及大冈家意图无法深查，风险过大。已决策暂停对大冈红叶的主动追踪，仅作观察预案。】


    信息发送成功。


    赤井秀一靠在椅背上，闭了闭眼。


    猛然间，他大脑中出现一个新的主意。


    刺探大冈红叶也许他们FBI去做不合适，但有一个人非常合适。


    波本！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如同藤蔓般缠绕不去。


    日本公安，尤其是安室透这个潜入组织代号波本的精英，确实是在不惊动FBI的情况下，深入调查大冈红叶与东野田关联的最佳人选。


    日本本土势力调查本土豪门，天然具有隐蔽性和信息渠道的优势，远比FBI这种外来者强行介入要顺畅得多。


    而且，以安室透的能力和他对组织的执着，绝不会放过任何与核心成员东野田有关的线索。


    然而，上次在街道上对方特意拦路、不欢而散的扬景还历历在目。


    再加上两人之间还有一件事，苏格兰威士忌，诸伏景光的死。


    那件事是横亘在两人之间一道几乎无法逾越的深渊。


    赤井秀一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方向盘。


    风险显而易见，安室透很可能拒绝合作，甚至可能因为愤怒而做出不理智的举动，导致信息泄露或打草惊蛇。


    但收益同样巨大。


    如果能说服他，或者至少利用他对东野田的敌意，将这条危险的线索引向日本公安，FBI就能退居幕后，坐观其变，甚至可能借安室透之手撬动东野田的防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