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岩石女婿
作品:《名义:我赵德汉要做赵高》 此时陈岩石苦闷地坐在门前凳子上,呆呆的望着天空,眼里充满了空洞。
暮色像一张灰网缓缓罩下。
陈岩石枯瘦的身影蜷缩在藤椅里,脊背佝偻得厉害,像是被无形的重压碾弯。
他望着天际最后一缕残阳,浑浊眼瞳里泛着死寂,开始喃喃自语。
“为什么一切会变成这个样子。”
“难道是我错了吗?我真的错了吗?!!”
“我这一生,扛过炸药包保家卫国,也曾执政一方为民请愿。”
“为什么到老了,我竟然落得如此境地啊。”
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短短几天,突然发生这么多令他难以接受的重大变故。
先是大风厂被强行拆迁,政府突然行动,中断了大风厂一切对外联络信号,包围大风厂进行强拆。
等他收到消息,从养老院赶到大风厂,大风厂里的工人已经全部被清退,推土机在里面肆意的拆除厂房。
他无法给大风厂一千五百名员工一个交代,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由他一手主导改制的大风厂被彻底拆毁,员工的股权直接化为乌有。
第二天下午,他又收到儿子陈海出车祸,病重危急的信息,他到医院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在和死神斗争,自己无能为力。
“陈岩石,就是因为你让儿子去当检察官,才会让我们好端端一个家变成今天这个鬼样子!”
陈岩石的老伴在医院把矛头彻底对准了他。
医生说,哪怕陈海能活下来,大概率也是植物人。
他在两年前已经有过黑发人送白发人的经历,他的儿媳也是因为车祸,不治身亡。
让他的宝贝孙子,早早的成为了单亲家庭。
这回没想到他儿子又出车祸了,他真的不想再经历一次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惨剧了,他那可爱的孙子也不能再失去自己的双亲了。
虽然他今天白天见到了,从京都匆忙赶回的女儿陈阳,但陈阳至今还没结婚,或许当初自己就不该棒打鸳鸯。
这也是他心中挥之不去的心病。
陈岩石深呼了一口气,从怀中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找到了一个联系人电话——沙瑞金。
他和他的妻子从小收养沙瑞金,作为他革命战争年代战友的儿子,他一直把沙瑞金视为己出,有时甚至比亲儿子还疼爱他。
虽然后面沙瑞金读大学之后,没有再回过汉东省,但沙瑞金也会偶尔给二老打电话关心问候,他们的身体健康情况。
作为一名老检察长,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但凭他多年的工作经验来判断,他的儿子陈海绝对是被暗算。
他此刻想拨通沙瑞金的电话,但想到沙瑞金马上要回京州市看望他们,他又熄灭了这个想法。
“很多事情等小金子回来,再和他当面说吧,我相信他一定会给我们陈海主持公道!”
陈岩石看着天边的残阳,准备前往京州市人民医院将他老伴换下来,夜里看护自己的儿子。
此时一辆黑色奥迪干部轿车,从远处驶来,停在了陈岩石住所门口。
陈岩石看着那辆车,已经很久没有干部轿车停在他门口,他现在可是远近闻名的官嫌。
官员的官,嫌弃的嫌。
车上下来了,他不想看到的一个人,祁同伟。
祁同伟此时两只手上提满了东西,非常热情的往陈岩石走去。
“陈老,我特意来赶到你家里看望一下你。”
陈岩石此时根本不想待见祁同伟。
“我们早上在医院见过,没必要再来我家里,也不用提东西过来,我这边不收别人的礼品。”
祁同伟对于陈岩石的闭门羹,没有感到生气。
“陈老,我知道你还在怪我,但我那只是秉公行事。”
“大风厂的拆迁行动的总指挥是李达康,他是省委常委,京州市委书记,我也只能配合他工作。”
陈岩石根本不想听祁同伟的话。
“陈老,你看你院子这么多落叶,我来帮你扫扫吧。”
祁同伟话音刚落,还不等陈岩石有所反应就立马拿起院子里面的扫帚,疯狂地打扫起卫生。
“祁同伟,你现在不怕我这个大风厂“保护伞”对你产生不好的影响吗?”
祁同伟笑了笑。
“陈老,你这是在说什么胡话,你怎么可能是大风厂的“保护伞呢”!”
“你可别听信别人的谣言,现在社会舆论风气太差了,你别往心里去。”
陈岩石此时依旧不依不饶。
“我可听我以前工作单位汉东省检察院的同志说,我陈岩石的名字在前天晚上发生的大风厂被拘留的工人口供笔录里,出现了不下几十次。”
“那些笔录还保存在你们公安系统里。”
祁同伟此时停止了打扫落叶的扫地动作。
“陈老,办案流程是这样的,那些警员也没办法,必须得要如实记录下来。”
“群众里面有坏人啊!”
陈岩石冷哼了一声。
“我看你才是那个最大的坏人。”
“以你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性格,说吧,你来找我什么事。”
祁同伟听到陈老此时终于态度有些放缓,立刻整理了一下自己便服着装,身姿挺立,直接向陈岩石跪下,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
“爸——!”
陈岩石听到祁同伟这一句话,魂都要飞出去了。
“祁同伟,你这是在干什么!”
陈岩石这个时候,有些急眼。
祁同伟这时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来了一份离婚协议书。
“爸,我已经和梁璐离婚了,今天下午签的离婚协议。”
“上午我和陈阳再次相见后,我们两个人已经彻底决定在一起,哪怕你再次反对。”
陈岩石此时觉得自己的心脏病都要犯了,他感觉一切都不真实。
“陈阳已经决定,半年后彻底从京都回到汉东,然后我们两个正式举行婚礼了。”
“到时候我们组建新家庭之后,会把陈海的儿子接过来一起抚养照顾,如果陈海成为一辈子植物人,我们也会照顾他一辈子。”
陈岩石刚要升起勃然大怒的怒火,听到祁同伟最后一句话立马熄灭。
他已经八十多,黄土已经盖过他鼻子,没几个月可活了。
他现在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自己的儿子陈海,还有那宝贝孙子,以及远在京都的女儿陈阳。
此时他沉默了过了许久,落寞地垂下眼,虽然什么都没说,可他笔直了大半辈子的腰,这一刻像是被岁月陡然压垮,缓缓弯了下去 。
他枯瘦的手搭在被沿,指节泛着青白,喉咙里滚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似是叹命运弄人,又似叹这一大家子的跌宕波折。
英雄迟暮,美人白头,皆是人间。
最后一个人孤零零的朝房间内走去,只留下祁同伟跪在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