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窗外是半座城的璀璨灯火，室内只亮着一盏落地灯，昏黄的光晕笼罩着沙发一角。


    顾云舟的食指悬在笔记本电脑的触摸板上，悬停在那个发布按钮上方。


    视频已经剪好了。


    标题也拟好了。


    就两个字。


    他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


    身边，萧青鸾坐得笔直，目光没有看屏幕，而是落在他脸上。她什么都没问，只是安静地陪着。


    这种无声的信任，比任何语言都有用。


    顾云舟忽然就不紧张了。


    他侧头，对上她的视线，笑了笑。


    然后，指尖落下。


    “嘀。”


    视频上传成功。


    顾云舟没有关掉页面，而是点开了自己的主页，看着那个崭新的视频封面跳出来。


    几乎是瞬间，观看数从0跳到了99+。


    他刷新了一下，评论区已经涌入了第一批留言。


    【前排！】


    【来了来了，终于回应了！】


    【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洗。】


    顾云舟没理会弹幕，只是将笔记本转向自己和萧青鸾，两人一起看着视频的播放。


    画面亮起。


    是他自己的脸，背景就是他们身后的这面素色墙壁。


    视频里的他，声音清晰而沉稳，像是在做课堂报告。


    “这两天发生了很多事，占用大家的时间，我很抱歉。今天这个视频，不讲故事，只摆事实。”


    话音刚落，画面一分为二。


    左边，是那篇爆火的营销号黑稿截图，用红色马克笔圈出了“夫妻貌合神离，镜头前恩爱全是剧本”的字样。


    右边，则开始播放一段视频。


    正是那段被恶意剪辑的、他们在沙发上“冷战”的监控录像。


    只不过，顾云舟放出的，是完整版。


    视频里，他疲惫地靠在沙发上，而萧青鸾则是安静地坐在另一头，过了一会儿，她起身，去厨房倒了杯水，默默放在他手边的茶几上。


    然后，她才坐回原位，安静地陪着。


    没有争吵，没有冷漠，只有一种心照不宣的疲惫与陪伴。


    视频里的顾云舟继续开口：“这是猩火传没提供给营销号的。他们只截取了我们没有交流的三十秒，却没有告诉你们，在这之前，我刚刚结束了和他们长达三小时的无效谈判。也没有告诉你们，在这之后的事。”


    画面再次切换。


    左边，是黑稿里关于他们“利用人设疯狂捞金，疑似****”的指控。


    右边，则是一张清晰无比的购房合同照片，以及一张同样清晰的完税证明。上面盖着鲜红的官方印章，户主一栏，清清楚楚地写着两个名字。


    顾云舟。


    萧青鸾。


    “我们所有的收入都来自正规的平台打赏和流量分成，依法纳税，凭双手赚钱，不觉得有任何可耻之处。”


    视频里的他顿了顿，目光看向镜头。


    “至于用这笔钱买了房，我很抱歉，让一些人失望了。因为我的人生规划里，确实有一项，是想让我爱的人，住得好一点。”


    顾云舟看着身边的萧青鸾。


    她正专注地看着屏幕，听到这句话，长长的睫毛颤了颤，嘴角勾起一个极浅的弧度。


    够了。


    顾云舟心里想。


    一切都值了。


    视频还在继续，


    那些曾经在评论区里上蹿下跳的质疑，在事实面前，显得无比苍白可笑。


    【**！反转了！】


    【完整视频是这样的？猩火传没也太脏了吧！偷拍还恶意剪辑！】


    【完税证明都甩脸上了，黑子说话！】


    【“想让我爱的人，住得好一点”……妈的，突然被戳到了是怎么回事。】


    澄清进行到尾声，视频里的顾云舟忽然话锋一转。


    他原本平静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


    “我知道，即便如此，还是会有人说，这一切，包括这个回应视频，都是演的。是我们早就写好的新剧本。”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那么，我就让你们看看，这场戏真正的导演是谁。”


    话音刚落。


    视频画面一黑。


    一段清晰无比的录音，响彻在所有观众的耳边。


    那是一个男人气急败坏的咆哮


    “一个烤肠的，给你脸了是吧？！”


    “我告诉你，这个圈子，流量就是一切！我想让谁红谁就红，想让谁死谁就得死！”


    “我会让你们知道，得罪星火传媒的下场！”


    是张扬的声音。


    一字不差。


    录音播放完毕，视频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而网络上，已经炸开了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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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是那个签约总监张扬的声音！我前两天刚看过他的采访！】


    【这他妈是威胁吧？】


    【所以这一切真的是猩火传没在背后搞鬼？就因为没签约成功？】


    【只本家丑恶的嘴脸，吐了。】


    视频画面重新亮起。


    顾云舟的手里，多了一份文件。


    正是猩火传没的那份合同复印件。


    “这就是那位张总监，砸出八位数签约费，想让我们签的‘**契’。”


    他将合同的条款，一页一页，清晰地展示在镜头前。


    “签约年限，十年。”


    “平台分成，九一开，公司拿九。”


    “乙方所有社交账号归甲方所有。”


    “乙方必须无条件配合甲方安排的人设、剧本和商业活动，不得有异议。”


    他每念一条，网络上的怒火就高涨一分。


    当所有霸王条款展示完毕，视频里的顾云舟抬起头，直视镜头。


    然后，他开始撕那份合同。


    将它撕成了无数碎片。


    纸屑如雪，纷纷扬扬地落下。


    在无数观众的注视下，顾云舟的声音再次响起。


    “他们说，签了它，我就能拥有一切。”


    “豪宅，豪车，用不完的钱，和这个圈子最顶级的资源。”


    他的声音顿住，胸口剧烈地起伏了一下。


    “但他们要拿走的，是我的自由，是我的思想……”


    “我们不是商品。”


    “我们的生活，也不是剧本。”


    “如果这就是成为网红的代价……”


    他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丝决绝的释然。


    “那我们不当也罢！”


    视频的最后，一只手伸进了画面，紧紧握住了他的手。


    十指相扣。


    视频结束。


    顾云舟合上笔记本。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他转头，看向身边的萧青鸾。


    她没有说话，只是反手，更用力地握紧了他的手。


    顾云舟能感觉到她指尖传来的力道和温度。


    他知道，她都懂。


    这就够了。


    他疲惫地靠进沙发里，任由她握着自己的手，像是漂泊已久的船，终于找到了可以停靠的港湾。


    至于网络上的惊涛骇浪？


    去**。


    他现在只想抱着自己的女帝陛下，好好睡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