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不知道自己是穷死的吗

作品:《重回98,我苟在乡村当大款

    本来程飞还想给杜芳菲说他第二步计划,但话到嘴边又忍住了。


    行胜于言,一切美好最恰当的呈现方式,就是用结果来证实。


    然而,杜芳菲临别前那轻轻一吻,却在程飞看似洒脱的心湖里投下了一颗深水炸弹。这个自诩“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情场浪子,第一次被一种复杂而陌生的情绪狠狠击中。


    他原本笃定,自己和杜芳菲之间存在着一条无形的界限。她是象牙塔顶端遥不可及的梦,是散发着智慧光芒的缪斯,是他只能仰望、不敢亵渎的女神。


    他从未敢奢望逾越,甚至觉得任何非分之想都是对她的玷污。


    可现在呢?脸颊上那一点温热的触感仿佛还在灼烧。刚才发生的一切,是真的吗?那蜻蜓点水般的触碰,是纯粹出于对他事业支持的感激?还是在不知不觉的相处中,她也对他生出了别样的情愫?


    程飞彻底迷乱了,心绪如同被狂风卷起的落叶,纷乱无依。


    更沉重的是,这迷乱伴随着强烈的负罪感。


    惠琴怎么办?那个在荥川翘首以盼的女人,每天在电话里诉说着蚀骨的思念。尤其是在亲眼目睹了铁岭的“新生”后,他更是暗自发誓,绝不能再让这个苦命的女人受到任何伤害!他对她的责任,沉甸甸地压在心头。


    还有梁倩!梁家村那个如同野玫瑰般热烈直接的女人。


    她从未向他索要过承诺,也未曾用感情绑架过他。他们的关系,更像是一场基于原始吸引力的、心照不宣的成人游戏,是荷尔蒙的激烈碰撞与互相慰藉。


    但即便如此,程飞也无法否认,自己是在乎她的感受的。


    现在,又多了个杜芳菲……


    一团乱麻!


    “呸!程飞,你可真他妈是个渣男!”程飞站在洗手间的镜子前,指着镜中那个眉头紧锁、眼神复杂的男人,低声咒骂。


    镜子里的影像仿佛在无声地嘲笑着他:“你算个什么东西?哪来的时间和精力去谈情说爱,还三心二意?你忘了自己是谁?忘了二十年后自己是穷死的了吗?搞钱!这才是正事!”


    一番自黑的痛骂,像一盆冷水兜头浇下。混乱的思绪似乎被强行压制,理智重新占据了高地。


    程飞深吸一口气,眼神逐渐变得清明锐利。


    他强迫自己将注意力拉回到现实,大脑飞速运转,清晰地规划着接下来的行程和亟待落实的计划。


    荥川没有机场,程飞像来时一样,需要从西江中转。


    但他并没有马上回到荥川,而是在西江又逗留了些时日,找老师、校友、朋友小聚了一下。请之前合作过的几家食品销售公司的负责人吃了顿饭,并把接下来的产品计划书拿给几位合作伙伴。


    临走前一天,又通过校友的引荐拜访了汉江省设计院和建工集团的几位领导。


    几天奔波下来,计划中的事项逐一落定,程飞这才踏上了返回荥川的路途。


    那里,还有一个等待他的女人。


    青年夜校九点下课。


    程飞早早等在校门口的路灯下。当惠琴随着人流走出,一眼看到那个高大熟悉的身影时,惊喜瞬间点亮了她的脸庞。她立刻向身旁的同学挥手告别,像一只轻盈的蝴蝶,飞快地从人群中跑出,毫不犹豫地挽住了程飞的胳膊,将身体紧紧依偎着他,毫不掩饰两人的亲密。


    程飞敏锐的察觉到,惠琴的动作带着一丝刻意的宣示意味。


    果然,在散去的人群中,一个三十多岁、戴着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的男人,目光追随着惠琴,眼神中的失落无处遁形。


    “怎么突然回来了?”惠琴仰着脸,眼中满是欢喜。


    “想你了呗!”程飞笑着捏了捏她的手。


    “我才不信呢!”惠琴娇嗔地捶了他一下,“南方小姑娘个个水灵漂亮,你想我才怪!”


    “嗯,”程飞故意板起脸,煞有介事地说,“是挺漂亮的。本来想着在那娶他个三宫六院,也体验一把皇帝老子的逍遥日子。可惜啊,兜里没钱,人家看不上。这不,赶紧回来拼命挣钱了,等攒够了老婆本,再回去娶也不迟,哈哈哈……”


    “讨厌!你还真敢想啊!”惠琴被他逗得咯咯直笑,随即又压低声音,带着点得意,“不过嘛……算你有点良心。”


    “老实交代,”程飞话锋一转,目光瞥向刚才那男人消失的方向,“学校里是不是有人打我们惠琴的主意?我看刚才那个戴眼镜的哥们儿,眼神可不太对劲……”


    话没说完,惠琴就用滚烫的双唇堵住了他的嘴。


    这个充满占有欲的吻,热烈而直接,瞬间驱散了程飞心中那点小小的醋意。


    程飞在荥川只停留了一晚。第二天清晨,在惠琴依依不舍的目光中,他再次驱车返回梁家村。车轮飞转,一种深深的“身不由己”感攫住了他。太多的事情等着处理,所有的时间仿佛都被无形的丝线牵扯着,不再属于自己。


    上午十点,程飞刚踏进办公室,财务主管张译冰就抱着一摞厚厚的文件跟了进来——财务报表、银行贷款还款计划、年终工资核算清单……临近年关,需要结算的供应商货款和各种开支如同雪球般越滚越大,程飞看着那一串串巨额数字,眉头不自觉地紧锁。


    紧接着,车间负责人和品控负责人又先后敲门进来,汇报近期生产情况和质量管控细节。好消息是,中汇厂的总体运营态势良好,产品质量稳定,市场反馈积极,这让程飞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


    忙完一上午,饥肠辘辘的程飞走向食堂。刚准备去窗口排队打饭,销售部负责人辛荻神秘兮兮地把他拉进了食堂角落的一个小雅间。


    “程总,您在外头奔波劳碌这么多天,今天可不能再吃大锅饭了!”辛荻满脸堆笑,指着桌上几道色香味俱全的硬菜,“您看,我特意让刘师傅准备的,今儿这顿,我请!”


    “哟呵?”程飞挑眉,带着调侃,“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咱们辛大经理这只铁公鸡,今天也舍得拔毛了?说吧,是不是又捅了什么篓子要我擦屁股?还是……鸿门宴?”


    “哎哟我的程总,您可冤枉死我了!”辛荻叫屈,表情却透着真诚,“没事就不能请您吃顿饭表达感谢?您忘了?我从荥川副食品厂下岗那会儿,快两年没找到正经活,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要不是您收留,给我这份工作,我一家人现在指不定在哪儿喝西北风呢!这顿饭,纯粹是感恩!没别的意思!”


    程飞仔细看了看辛荻的神色,不像作伪,便点点头:“行,没事儿这饭我就吃得踏实了。”他坐下,辛荻殷勤地要开酒,程飞连忙拦住:“酒就不喝了,下午还得去镇里开会。吃菜吃菜……”


    程飞夹起一块红焖羊肉放入口中,咀嚼了几下,动作忽然顿住。他又夹起一块糖醋带鱼尝了尝,眉头微蹙,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他放下筷子,指着桌上的菜,目光炯炯地看向辛荻:“老辛,这菜……食堂换厨师了?”


    “没有啊!还是刘厨掌勺!”辛荻连忙回答,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怎么样?是不是……味道特别不一样?”


    “岂止是不一样!”程飞又夹了一块扒全鸡,细细品味,“这口感、这风味……简直像刚从高档酒店后厨端出来的!鲜、香、嫩、入味,火候恰到好处!”他眼中流露出惊讶和赞赏。


    “程总,给您交个实底儿,”辛荻压低了声音,带着点兴奋,“这就是咱们中汇厂即将推出的新品!您出差这段时间,我们可没闲着!您之前联系的那家酒店的总厨,我们把他请来了!在他的指导下,配方经过多次调整优化,现在这些菜,就是咱们厂最新的即食产品!消费者买回去,只需要简单加热,就能享受到近乎刚出锅的完美口感!”


    “预制菜!”程飞脑海里瞬间跳出这个词。


    他知道二十年后这个品类可能会面临争议,但眼下,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商机!


    他又逐一品尝了麻辣小河鲜等其他几道菜,每一道都达到了酒店级的水准。程飞由衷地竖起了大拇指:“好!非常好!老辛,这事儿办得漂亮!”


    得到老板肯定,辛荻更是干劲十足,但随即也提出了现实的担忧:“程总,味道是没问题了。但最大的瓶颈是保质期!我们在车间反复测试,这些产品在保证最佳口感和安全的前提下,最佳食用周期只有七天。一旦量产上市,对我们厂的生产排期、物流配送,还有食品公司的库存周转,都是巨大的压力。”


    “有解决方案吗?”程飞问。


    “有!”辛荻回答得很干脆,“加大防腐剂的添加量,严格按照国家标准上限,这样保质期可以轻松延长到六个月,甚至更长,成本也能控制……”


    “不、不、不!”程飞斩钉截铁地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配料表必须干净!消费者对健康的关注度只会越来越高,这是未来的大趋势!我们要从现在开始就树立这个理念!一周就一周!我们做产品,不是为了单纯地控制成本、延长货架期,而是为了让汉江人吃出故土情结、吃出人文关怀、更要吃出健康长寿!健康,是我们的核心竞争力!”


    “好!程总,您说得太好了!”辛荻一拍大腿,激动不已,“您刚才这几句话,简直就是我们新品的灵魂广告语!我这就联系广告公司,让他们把‘故土情结’‘人文关怀’‘健康长寿’这几个核心点,融入到我们的营销方案里去!”


    “先别急,”程飞摆摆手,思维更加活跃,“我们需要一个更系统、更完善的营销方案。比如,在汉江省电视台——小台影响力不够,要上就上省台——投放广告。但直接打硬广效果可能一般,最好的方式是赞助!我记得汉江卫视有一档很火的《民间厨王争霸》美食节目?去谈独家冠名或者深度合作!别怕花钱,要的就是曝光度和品牌调性的契合!如果预算允许,春节期间甚至可以尝试在央视的相关时段投一投,哪怕只是几秒钟……”


    “另外,新品上市前,一定要造势!去省城,找几家权威媒体,像《汉江日报》、《经济观察报》驻汉江站,再找几家有影响力的城市生活类网络媒体或者‘黄页’平台,开一场盛大的新品品鉴发布会!邀请媒体记者、美食博主、意见领袖,让他们亲口尝一尝,写一写,把我们的健康理念和美味体验传播出去!”


    程飞的信息量巨大,思路天马行空又极具操作性。辛荻听得热血沸腾,连忙掏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飞快地记录着,生怕漏掉一个字。他越发庆幸自己跟对了老板——程飞年轻,却视野开阔、思维超前、魄力十足,做事不拘泥小节,有着超越年龄的大格局。


    而辛荻自己也是个敢于突破、执行力强的人,...


    这顿午饭,吃得程飞对未来充满了信心,一扫之前的疲惫和心绪烦乱。


    然而,这份好心情并未持续太久。下午,程飞驱车前往官窑镇政府参加一年一度的“年终企业座谈会”。这个打着“合作共赢、共谋发展”旗号的活动,早已成为官窑镇企业家们心照不宣的“年终献金大会”。


    书记兼镇长刘刚亲自带队,领着一众乡镇企业家参观了镇政府略显陈旧的驻地:斑驳的办公楼墙壁、简陋的食堂桌椅、设施匮乏的活动室,甚至连车棚都特意去转了一圈。目的不言而喻——让你们这些“先富起来”的企业家们,看看“为人民服务”的政府有多“窘迫”,你们不能只顾着自己发财,得为政府、为地方“做点贡献”。政府形象寒酸了,你们这些“官窑镇名片”脸上也无光。


    参观完毕,回到会议室。按照“惯例”,大家开始“认捐”。化肥厂的厂长孙建设——也就是当年肉联厂破产前的末任厂长,作为官窑镇目前年营收最高的企业代表,无奈地认下了政府大楼外墙翻新的费用。程飞作为异军突起的企业新星,自然也被刘刚重点“关照”。最终,程飞“认领”了政府宿舍楼的内部翻新工程费用,同时,他主动提出承包了全体政府工作人员的年终福利。


    这第二条,程飞并非心甘情愿做“冤大头”。他自有考量。


    前段时间,刘刚曾想把自己那个不学无术的小舅子塞进中汇厂当副厂长,被程飞以“暂无合适岗位”为由婉拒了。此后,刘刚一直对程飞有些芥蒂。今天程飞主动“放血”,尤其是主动承担福利这块,姿态放得很低,刘刚看在眼里,心里那点疙瘩也就消了大半,觉得这小子还算“上道”。


    会议结束,众人散去。程飞和孙建设并肩走出政府大楼。


    “程厂长,”孙建设拉开车门,像是随口一提,“听说你现在跟梁家村的梁倩合作得挺不错?她……还好吧?”


    程飞脚步一顿,心中疑惑顿起。他立刻想起,孙建设认识梁倩,当年梁倩的父亲梁天垂正是巴结上这位孙厂长,才把女儿弄进了肉联厂工作的。


    “挺好的,”程飞神色如常,“梁倩现在是梁家村的村长,年轻有为,把村里治理得井井有条。”


    “呵呵,”孙建设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干笑,脸上浮现出一种混合着猥琐和遗憾的神情,“这女人……能力是有的,就是性子太烈,太有主意,不服管。要不然……啧,日子可比现在舒坦多了。”他话里有话,眼神闪烁。


    “哦?”程飞眉毛一挑,停下脚步,目光锐利地看向孙建设,“孙厂长这话……听起来好像有点故事?”


    孙建设似乎意识到失言,连忙摆手,打着哈哈掩饰:“没没没,陈年旧事,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就是想起梁家村过去的一些情况,随口一说,哈哈……程厂长,欢迎改天有空来我们化肥厂参观指导啊!再见,再见!”说完,他迅速钻进他那辆破旧的捷达车,一溜烟开走了。


    程飞站在原地,看着捷达车远去的尾灯,眉头深深皱起。


    孙建设那番含糊其辞的话和怪异的神情,像一根刺,扎进了他心里。梁倩……梁家村……他们过去到底发生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