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猫它——不对，应该是他。


    作为至冬国家武器一般武装组织【愚人众】的高层之一，身为第六席执行官【散兵】的他本不该这么突兀地出现在其他国家的领土，但散兵这次来并不是为了针对蒙德，又或者说，“针对蒙德”这件事自然有其他人去完成。


    至于他只身来到蒙德，仅仅是迫于人情帮某个恶心的家伙带回一样东西罢了。


    “我丢掉了一个本该属于我的、很珍贵的东西。‘她’被一个愚蠢自私的家伙夺走了几十年，我最近才得知宝物的存在……”低沉的声音透过机械鸟嘴的声道传播在实验室内，缓慢得如同流淌的粘稠血液。


    “本来我需要亲自把‘她’带回来的，但是很可惜，蒙德对我十分警惕……所以我需要你去蒙德一趟，帮我带回来。”


    散兵当时就冷笑着想，这件宝物在别人那里待了几十年，而你明明最近才知道，就理所应当觉得宝物是自己的，这家伙完全都不知道没什么是“本该属于”的。


    他厌恶那家伙对他理所应当的调遣，也讨厌他将别人物品据为己有的态度——但散兵的喜恶又与这件事没有关联，他最终还是要听从安排，充当亲自往蒙德去一趟。


    根据那家伙落后的信息，散兵在风龙废墟待了三天，根据地图信息把所有废弃的实验室都找过，甚至把外面的每个角落都翻遍了，甚至是那头沉睡风龙尾巴下的地砖都被他掀开找过，却仍然没有找到他要找的东西。


    散兵几乎以为自己被骗了，或者那个东西现在已经不在这里了。


    在他满腔怒火就要走人的时候，那个“金光闪闪的小精灵”终于出现了。


    无论在那家伙嘴里是多么“可爱”、“珍惜”——说真的，散兵每次听到他嘴里吐出这种狂热又兴奋的字眼，表情都很扭曲，几乎快要违背身体结构呕出些什么来。


    再怎么厌恶，事情还是要做。


    他看到茜茜的时候，她正在摘浆果，很仔细地摘一个放进挎包里面一个，穷酸得不得了，但这时候如果有什么其他小动物路过，她就又会慷慨地送出去两个，蠢得让人想笑。


    散兵就冷眼看着那个即将成为珍贵实验品的金色大苍蝇，不知不觉看到了月上中天，一阵风让并不畏冷的他突然一阵瑟缩，他才表情奇怪地慢慢靠近。


    多纯粹又懵懂的表情，就像刚接触人群的幼崽，或者白纸一样只会模仿人类的木偶，不知道做什么表情，不知道怎么和人相处，还没有自己的思想，对世界充满好奇，对一只弱小的灰麻雀也满是亲近和喜爱，空空的脑袋里仅仅只有被灌输的本能。


    这样不同于人类，还偏偏一副天真的模样，受到伤害是不可避免的。散兵冷静地想着，他对此没有任何同情，毫不手软地就要捏住小精灵薄薄的翅膀，就像顽劣的孩童一样好奇又恶劣地揪住蝴蝶的双翼。


    然后他就被一束金光刺痛了双眼，温暖到近乎灼热的力量灌输到他的全身上下，四肢抽长或是缩短，思维流通或是中断……等他回过神来，视线就只能和较高的青草齐平，他震惊地抬头，迎面就是白乎乎一团，和小精灵天真的眼睛。


    ——该死的鸟！该死的精灵！该死的魔法！


    ——你怎么敢！？


    ……


    ——‘你把我变成这样的？’


    感受着它身上的气息，确实是自己力量的痕迹没有错，茜茜想了想于是老实回答：“唔……应该是吧。”


    “你是我的小猫吗？”茜茜想要凑过去贴贴，却被一只粉色的肉垫强势地推回去。


    散兵现在和她差不多高，像往常一样带着威慑意味地稍微凑近，紧缩成竖瞳的眼睛死死盯着茜茜，猫脸上全是不满的表情，它龇牙：‘谁是你的小猫！？快把我变回来！’


    ……啊，虽然很凶的样子，但它双眼泪汪汪的，应该是害怕了吧。


    “泪汪汪”的散兵眼睛都快瞪僵硬了，然而那呆傻的小精灵又胆大包天不知道发什么愣，他凶恶催促道：“咪嗷！”快点！


    茜茜舍不得，她的小猫真的很漂亮，叫声也好甜。


    小猫脾气也许不是很坏，它只是害怕而已。茜茜暗自为它辩解。


    “石头不漂亮的，就当小猫咪还不好？”茜茜表情恳切地跟它商量道。


    什么石头？毛茸茸的猫脸似乎做出了类似冷笑的表情，散兵一副懒得和她沟通的样子，‘再说一遍，快把我变回本来的样子。’


    “好吧。”茜茜用力地回想，无奈失败，歉疚道，“抱歉，我不知道你本来的样子。”


    散兵不耐烦道：‘就是人的样子。’


    茜茜不解地眨眨眼：“可你不是人呀。”


    这句话之后，茜茜发现小猫好像破防了，眼睛倒竖起来，恶狠狠地盯着她，似乎想要一口将她吞进肚子。


    ‘呵，我当然不是卑微的蝼蚁一样的人类！’


    小猫还会骂人！？


    茜茜震惊。


    “你也想变成人吗？”茜茜以己度人问它。


    可爱的猫脸又做出那副高难度的冷笑表情，情绪很饱满，茜茜不感知它的情绪似乎也能知道它想说什么。


    然后茜茜试着把它变成人。


    七芒星之下，一阵金光，散兵在暖流之下摆了摆尾巴——这种温度和扭曲变形的感觉令他很不适，但看在马上就能变回来的份上，他就不计较这个——才怪！他变回来第一件事就是给这小精灵教训得屁滚尿流！


    然后他发现视线开始变高，并且到了习惯的高度也没停，一直变高。


    散兵：“……”


    散兵恶狠狠地捏住茜茜：“这是谁！？”


    茜茜挣脱出他的手心，站在他的肩膀上，乖乖回道：“是瓦格纳先生。”


    “我管他是谁！”明明是自己在问，散兵现在又说这样的话，让茜茜摸不着头脑。


    赤身裸体且肌肉紧绷的络腮胡壮汉甩掉小精灵，嗓音冰冷：“再变！”他眸色深沉，同一张脸，却比瓦格纳多出一股凌冽的阴森。


    “……这又是谁！？”


    “昆恩先生。”


    “再变！”


    “怎么是女人？”


    茜茜反驳：“是凯瑟琳小姐！”


    变成凯瑟琳的散兵一把抓住茜茜，拎到面前，表情狰狞道：“变回我原来的样子！你听不懂吗？”


    茜茜委屈死了，眼睛闪着泪花看着自己凶恶的小猫：“……我又不知道你原来的样子是什么。”


    “你……”“凯瑟琳”一把丢开茜茜，看她晕头转向地停在半空，“啧”了一声。茜茜第一次看到凯瑟琳的脸上有除了微笑之外的表情。


    原来可以这么凶。


    “真没用。”


    茜茜已经不想要她的小猫了，沮丧地拎着小挎包要走，却被“凯瑟琳”揪住后脖领拽了回来。


    领口卡住下巴，茜茜脸颊鼓成一团，像两捧雪。


    散兵恶劣地攥紧她，拇指转着圈揉她的脸，把她挤得脸颊肉皱成一团，威胁道：“继续变！不然我就捏爆你！”


    “凯瑟琳”的力量莫名很强大，茜茜手被箍在他的掌心，被玩弄地眼睛都睁不开了，晶莹剔透的翅膀被拢起，只剩下一个扑闪扑闪掉着光屑。


    但手动不了也没关系，全身都是魔力装置的小精灵憋着一口气，在空气力凝聚了一股强劲的水“biu”得来滋他的脸，然而散兵冷笑着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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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脸，手上力气一紧一松，茜茜一会儿呼吸顺畅一会儿又憋得很难过。


    她使了浑身的力气也没挣脱开，脸都憋红了，可可怜怜。


    散兵声音里带着点使坏成功的恶劣舒畅笑意，懒洋洋道：“听话点小家伙。”看别人狼狈可怜，他好像能从中得到乐趣，看起来心情都变好了。


    “接下来我说你变，听懂了吗？嗯？”手掌力道轻轻重重，他又威胁道。


    “身高16、185，紫色头发，长度到这——啧，太长了，变短些……男性，有肌肉……我当然有！”


    看着他恶狠狠的眼神，茜茜吸吸鼻子：我又没说你没有。


    散兵继续说：“鼻子变小些，眼睛变大，再大——行了！”他摸着快有上半张脸一半的眼睛，表情狰狞显得十分可怕。


    “变回去！”


    茜茜：“！”


    茜茜双眼含泪：“我变不回来了。”


    ‘你的力量你怎么会变不回来！？’“砰”得一下又变回猫猫后，散兵震怒，浑身毛又炸了起来。


    “魔力用光了。”茜茜低头小声说。


    ‘谁让你变水来冲我的！？’散兵毫不讲道理，把错归于小精灵身上。


    而一切的源头更是因为他心怀恶意去触碰小精灵才会被魔法反击。


    散兵冷冷一笑：他难道捕捉精灵的时候还不能心怀恶意吗！？他可是坏蛋，没有对茜茜心怀善意的必要！那样他还是坏蛋吗？


    然后它磨着牙，黑夜中闪着幽光的眼睛盯着茜茜，‘你魔法的时效多久？’


    茜茜连连摇头：“我不知道……”


    猫爪摁得更紧了点，哈了口气：‘嗯？’它弹出尖爪冷冷威胁着。


    茜茜闭眼抱头：“……我魔力不是很多，应该很快就会失效的。”


    ‘哼。’散兵收回爪子，心里好受了些，下意识舔了舔爪子。


    舔了一口它才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又开始冲着不知道是谁哈气。


    真的好凶。茜茜翅膀飞快地翕动。


    ‘在魔法失效之前，你得负责。’凌厉的紫眸微眯，散兵道。


    等我一变回来就把你带回去做可怜巴巴的实验品！


    “你要跟着我吗？”茜茜搓搓手心，小声问道。


    小猫：‘不情愿也憋着。’


    小精灵的模样很小巧漂亮，穿着简单但可爱的裙子，皮肤白得像一团雪，像至冬贵族们最喜欢的昂贵玩偶，被他蹂躏了几次后看起来可怜又乖巧，下巴尖尖，但脸蛋却圆乎乎——散兵感觉自己从未见过这么圆乎软绵的脸。


    如今，她银色的鬈发看起来乱糟糟地翘着，同样圆乎乎的眼睛也难过地耷拉着。


    散兵心里“啧”了一声，不知道为什么，鬼使神差地把猫脑袋凑上去，胡乱哄道：‘你不是说我是你的小猫吗？给你摸好吧。’


    然后茜茜却以为它要张嘴自己的脑袋，仰脸谨慎地看着它。


    ‘……你躲什么？’


    茜茜谨慎道：“你惠欺负我。”


    啧。


    ‘……以后不欺负你了。’小黑猫勉强道，蹲坐歪头的时候猫儿眼明亮，很乖很貌美的样子。


    真乖假乖茜茜倒是没看出来，但既然貌美小猫都这样说了，天真的小精灵就鬼迷了心窍勉强信了，认真地把想要跟上来的凶巴巴魔法小猫装进挎包的口袋，鼓鼓的，像硬挤进去的。


    明明茜茜信了，散兵的目的也达成了，但是他的心情好像又变得很差。缩到口袋里，爪子碰到了自己的毛发，散兵浑身僵硬，努力抑制那股一生气就想龇牙的冲动，冰冷的兽瞳孔在夜空中闪着幽绿的光。


    恶猫冷笑：真是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