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刻反省了三分钟自己的罪行。


    宿舍五个人三个基，大一时期的那个自己总跟他们厮混，顾景池当然会以为自己跟他们一样也是给了。


    余繁试着设身处地去想，如果是现在，有基佬胆敢拿着小视频怼他脸上，强迫他看，他的反应估计要比顾景池还剧烈，说不准还会扑上去跟那人拼命。


    而顾景池，竟然还愿意第二天给基佬带早餐，还没有往他的豆浆里吐唾沫，足以见得他这人是多么有素养！！


    余繁扭头质问张牧深：“为什么不给顾景池占座？”


    张牧深一脸莫名其妙：“占个屁，人家比我们来的早多了。你以为人都和你一样平常不听，期末只冲击最后一周求及格？”


    余繁被噎住了。


    像被踩了尾巴似的：“你才只求及格！”


    张牧深正跟手机对面聊在兴头上，哐哐哐发了四五张自己大腿照片，闻言竟还能腾出空来朝余繁伸出根手指，轻轻晃了晃：“不巧，上学期绩点比你高。”


    余繁怒了：“我下节课要跟他坐！”


    张牧深毫不在乎，连眼神都没分他：“哦，发奋图强了，挺好。来来来帮我看看这几张哪个好看。”


    图A，黑白女仆装对镜自拍，裙子堪堪遮住屁股。


    图B，深色旗袍波浪长发，脚踩一双红色高跟，脚踝纤细。


    图C，清纯jk短裙还配白色长袜，大腿嫩的要反光。


    余繁简直被吓到卡壳，眼底全是惊恐：“这，这也是你？”


    张牧深：“不儿啊，网图。”


    余繁：“……”


    这堂课跟专业没什么太大的关系，听不听都无所谓。老师在台上叽里咕噜讲的兴起，也没太大功夫点他们后排明显浑水摸鱼的这几个。


    余繁边转笔边走神，思考下堂课该怎么顺理成章地跟顾景池坐在一起。


    方案1：假装熟络，上去猛地拍他一下：oi兄弟！看你一个人孤单寂寞我好心疼，不如我们搭个伙？


    方案2：厚颜无耻，把自己书藏起来去蹭他的，毕竟有同宿情义在不信他会拒绝。实在不行转他两块。


    方案3：抢夺先机，先顾景池一步提前占位，等他到后绽放出最灿烂的微笑跟他说：我这个位置风水比其他地方都好哦，朋友你坐我这呀。


    余繁想一个就打一个哆嗦，不论是方案几都尴尬到让他恨不得一头撞死在桌上，羞耻到就地升天。


    他毫不怀疑，自己要是真这么做了，等个十年八年后再回忆起来都得扇自己一耳光。


    他们学校的桌子一排是连一块的，他抖，其他几个也感觉手底下在不停晃。张牧深被他抖得打字跟男人网恋都不利索了，转头骂了他一句是不是在犯癫痫。


    余繁闭目，心说如果不是你们一群基佬没底线到这个地步，他怎么能跟犯病似的在这抽抽半天。


    临下课前二十分钟分钟，余繁已经把书笔收拾好，蓄势待发。


    他选择方案四，混吃等死。


    具体内容为，一句话不说一件事不做，顾景池坐哪他坐哪，等他问了自己再想理由胡扯。


    贺延看见他收拾，满眼诧异，发微信给他。


    【贺延】：还有一节大课呢，你急着去吃饭？


    余繁心急如焚，百忙之中抽出来空瞥了眼手机。


    贺延低头一看。


    【余繁】：死G，关你屁事。


    死G？死什么，死狗？


    贺延摩挲着下巴思索，决心用自己超高文学功底精准对仗。


    【贺延】：活M，谁爱管你。


    余繁生怕自己逮不住顾景池，一手已经攥着包蓄势待发，急得他不自觉边抖腿边盯时间，原本是无心搭理他的，却又在看清文字那一刻瞳孔瞬间紧缩。


    【余繁】：你有病？你才是M


    【贺延】：M就M呗，M牙齿那么尖，毛茸茸的多可爱，不比G好吗？


    余繁沉默了。


    抖M，毛茸茸？


    哪块毛茸茸，哪里毛茸茸？


    余繁不敢细想，飞速按灭手机，脑子里的拖拉机又在咆哮。


    该死的基佬，恶心低俗下流，就连眼睛都是发黄的！


    下课铃一响，余繁忽视身后张牧深试图拉住自己的手，卯足了劲挤在人群里找顾景池。


    奈何前边一片愣是没看到那人影子。余繁心底丈量了下那人身高，总觉得不太应该，索性回头去找。


    就这么原地站了不到三秒的功夫，后边儿人脚步就没刹住，肩膀狠狠杵了余繁一下，愣是给他弄得一个踉跄。


    书包被人抓住。


    余繁稳了下身形，扭头，看见顾景池那张帅到惊天地泣鬼神奈何表情淡到跟阳痿没差的脸。


    顾景池问他：“不跟我们一起走吗？”


    余繁话到嘴边滚了一圈又咽下去，神色古怪：“你们？”


    贺延凉嗖嗖骂他：“跑啊，继续跑啊，下节高数，让张樊点死你的名。看看没顾哥你能答上来几个。”


    余繁：“……”


    没搞校园孤立啊？


    高数老师，是个头顶堪比鸡蛋光滑的半秃子。热衷于自以为是的冷幽默，是个把开火车式提问延续到大学且期末卷面低于60分直接斩杀的神经病。


    自然，以上全为各位被高数折磨至深的莘莘学子带着深厚怨气的主观评价。


    跟顾景池坐一起比想象中容易，其他几人为了方便听答案，自动绕着顾景池前后一圈坐，余繁左边终于空出了位置。


    至少不用看白花花的男性大腿图了。


    他松了口气，又觉得这气不能松太早，余光悄悄盯着顾景池动作，生怕这人突然翘个兰花指雷死他。


    余繁知道，有种男同叫深柜。


    不能放松警惕。


    就这么瞥着瞥着，就注意到顾景池指甲修的光洁平整，手背处青筋微微凸起，不管怎么看也不像半夜偷摸爬床的同性恋。


    再者说，这人八成是个性冷淡，基佬圈里难道会喜欢养胃的吗？


    或者说顾景池在下……可他这个身高，这个气场，余繁实在是觉得荒谬。


    他想的正出神，就听见台上那位半秃子突然语调阴阳喊了声27。


    余繁管他喊什么，自顾自死死盯着顾景池动作，试图从中抓取到一丝他是基佬的证据。


    张樊提高音量：“27！”


    余繁盯了半天，可自己也说不出基佬应该是什么样，只能试着把顾景池跟宿舍其他几个做对比，还是觉得怎么看怎么直。


    半秃子目光颇具威压性地扫了下边儿人一圈，拔开笔盖下了最后通牒：“27不在吗？记旷课了啊。”


    余繁正走神呢，却看见自己一直盯着的那只手突然动了。


    顾景池压低声音问他：“你学号尾数不是27？”


    余繁脊背瞬间麻了，他立刻弹射起来喊了声：“老师我在！”


    半秃子呵呵笑了两声，倒也没太追究他这半天不起来到底是在干什么，只是唇角挂着丝说不上来的微笑：“在就行，这道题选什么？”


    余繁：“……”


    他在大脑内疯狂呼喊系统：MD这个世界知识呢？你怎么光给我脑子里植带颜色的，没一点跟高数有关的东西？


    系统：［高数.zip］下载中...


    系统：【宿主大人～～您的大脑对此类内容有些抗拒，下载难度较大，请七个工作日后再查看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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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繁：你放你大爷的狗屁，我对男同片就不抗拒还是怎么着？


    还七个工作日，再拖七秒他就要死在这了。


    顾景池压低声音跟他说：“选B。”


    余繁回过神，拔高声音，音调嘹亮：“老师，选B！”


    张樊伸手扶了下鼻梁上不断打滑的眼镜，皮笑肉不笑：“这位同学，你确定吗？”


    “确定！”


    张樊语气重了点：“你真的确定吗？”


    余繁：“……”


    他本就心里没底，听他这么说更是犯嘀咕，索性低头看了一眼。


    很好，那种无比熟悉的大脑被卡车碾压的感觉又来了。


    他乍一下还以为自己看到了原世界邪修符咒，乱七八糟一堆小字混在一起，他瞅了半天觉得自己就算瞅瞎了也一个看不懂。


    他动摇了：“我……确定吧？”


    半秃子持续逼问：“到底选什么？”


    “选……B。”


    “选B就是选B，犹豫什么，再给你次机会，重说选什么。”


    贺延坐在余繁身后，嘀咕了一句“我看着像A呢”。


    余繁胜就胜在耳朵灵，立即改口：“选A老师！”


    半秃子脸上重新挂起和蔼的微笑：“这题选B，上节课讲过的题型。上了大学不代表你们就彻底放羊了可以松懈了，大二是最关键一年，不是让你们这么混的。27号是吧，扣你平时分。”


    余繁：“……”我日。


    贺延小声骂：“关键个屁，他大一也这么说的。”


    半秃子胜同样也胜在耳朵灵。


    又是一推眼镜，冷光一扫：“27后面那位同学，你站起来一下。下面那道选什么？”


    贺延腿瞬间软了。


    但他不像余繁这个刚穿越来还要下载压缩包的，总不至于一个字也看不懂。捧起书来细细品味半天，抬头坚定道：“D！”


    半秃微笑，不厌其烦诈他：“确定吗。”


    贺延何止是确定，简直称得上笃定：“确定，D！”


    张樊：“我再给你次机会，选什么？”


    贺延回答的铿锵有力：“老师你不用再给我机会了，绝对是D！”


    前有余繁这个反面例子，他又不傻，谁改谁孙子。


    “好，我就是佩服你们这种有底气吼错误答案的同学。”半秃子的笑容终于有了实意，“这题选C，这位同学，你学号多少？”


    贺延表情瞬间像吃了屎。


    吴哲浩看他，没憋住，噗嗤一下乐了出来，又迅速弯腰装捡笔，欲盖弥彰似的咳嗽两声。


    贺延咬牙切齿：“18，老师。”


    吴哲浩瞬间不笑了。


    余繁扭头看他们一眼：“他表情怎么也这么难看？”


    心疼了？


    余繁眼睛一动。


    他在脑海中迅速捋了一下几人关系。


    已知贺延半夜爬他床，大概率是暗恋自己，吴哲浩心疼的这么明显，不用多说肯定是暗恋贺延，但同时吴哲浩又跟张牧深在宿舍做过，二人八成是炮友关系，张牧深还同时开变音器网恋了个男人……


    余繁越想越震惊，眼神透露着犀利的光，好似福尔摩斯跟柯南一齐上身，让他一眼就能看破这世界的真相——


    或许，是张牧深暗恋吴哲浩，但只能得到他的人得不到他的心，他知道吴哲浩的心底只有贺延而贺延心底只有他，没人爱他，这才不得已上网找人寻求一丝心理上的慰藉？


    所以，其实是张牧深爱吴哲浩吴哲浩爱贺延贺延爱他的故事？


    顾景池笔尖一顿：“18是吴哲浩学号。”


    余繁：“…………”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