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啊啊啊啊啊！”带土的眼框中流出了鲜血。与此同时，捆住他的锁链竟然松开漂浮了起来，接着如游蛇一般回头射向了锁链的主人信助。


    锋利的镰刀就如戳破一层纸一般飞射、然后洞穿了信助的腰腹，将他捆起来，钉在了树上。


    “噫啊啊啊，你这...怪物！”仓介面目狰狞，挥舞着短刀朝带土攻去。


    此时，带土正慢慢从地上坐起来，一手擦拭着眼中流出的鲜血。


    “虽然很不情愿，”带土阴沉着看了一眼阿乐，然后张开双臂，将身子扭正面对仓介，“来吧！杀了我!”


    “喂！你疯了！？”卡卡西站直身体，先是迅速用千鸟将阿乐的腹部洞穿，接着甩了把手里剑撞飞仓介的短刀。


    他握着苦无瞬身到仓介背后，快速将他抹了脖子。


    卡卡西的速度很快，恰好能克制这些基本功不到家的家伙。


    放倒敌人后，卡卡西皱着眉，扶着带土站了起来，“你刚才是想干什么？让敌人杀了你？”


    “哼，好厉害啊卡卡西，这回知道帮忙了？”带土甩开卡卡西的手，接着快步走到菲斯跟前蹲下，“菲斯哥哥...”


    带土颤抖着将手探向菲斯的鼻底，“嗯？”


    温热的，断断续续的，很正常。


    很正常？？？


    菲斯迅速从装死状态爬起来，抬手就给了带土一个脑瓜崩，“好厉害啊带土，还想和我合葬？”


    他用手抹掉了脖子上草莓味的“血”，然后胡乱在倒下的阿乐身上擦拭。


    带土还处于蒙了的状态，他看看菲斯，又看看捂着脸的卡卡西，不知道为什么菲斯简单地死了又简单地活了过来。


    “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菲斯擦干净手后，心平气和地从包里掏出一面骑士盾牌，举到带土面前。


    银色的，全新的，可以凑合当镜子用。


    带土看着盾牌反射的自己的样子，眼中是从未见到过的黑色手里剑般的形状，他回想起卡卡西干脆利落的战斗姿态，而现在自己的脸上又是淤青又是血痕...


    原来在他们眼中，自己是这么狼狈、可笑...


    “原来是你们联合起来在骗我啊，”带土低垂着眼睫，让人看不清神色，整个人陷入了阴郁愤恨的状态，“呵，看我被打一定很有乐子吧，反正我也就是吊车尾了，当笑料正好。”


    “唔！”带土抱头，他又被菲斯敲了个爆栗，这回的力气可比上次大太多了，“你干嘛！”


    “干嘛？先收收你的黑化气息！”菲斯收回盾牌，给了带土一个爱的抱抱，只不过，是加把劲版本。


    带土立刻受不了了，他拍打着菲斯环绕着自己的手臂，“松、松开，我要窒息了！”


    菲斯撸着带土的刺猬头，毫不放松，“别把我们想的那么坏！感受到了吗，这是我对你的爱啊！卡卡西，你也过来，向带土展示一下我们的同伴爱！”


    卡卡西叹了口气，但还是上前，和菲斯一样抱住了带土。


    他也有些后悔了，看到了带土的那个样子，有些担心他的精神状态。


    说不定菲斯这种直白的方式对带土来说是特效药...没看见带土脸都红了吗？黑化被有效地遏制了！


    带土更加快速地拍打起菲斯手臂，几乎要看到残影。


    （带土：SOS，呼...吸...呼吸不过来了）


    在松开爱的抱抱后，带土撑着膝盖，胸口快速起伏，贪婪地呼吸着来之不易的空气。


    而此时，菲斯直接毕恭毕敬地对着带土鞠了个九十度，“带土，对不起！是我错了！不该开这么过分的玩笑，求原谅！”


    带土是个心软的家伙，哪怕菲斯这么耍他，结果只是一个鞠躬就动摇了。


    菲斯看出了带土的游移不定，心想：傻孩子，心太软很容易被人骗啊，骗身又骗心的那种。


    他慢慢凑近了带土，捧着他的脸轻轻擦掉了上面蹭到的泥土，“我是个不讨喜的人，经常做出出格的行为，给周围的人带来麻烦。”


    他低垂着眼睛，像一只被人抛弃的小狗，“拿生命开玩笑是我的不对，今后我不会这么做了。”


    “不过我还是想给你讲一个故事，一个我亲身经历的故事。听完了，你再决定要不要原谅我，可以吗？”


    带土深呼吸了一番，抱着胸抿了抿嘴，抬了抬下巴，“你先讲，然后我再决定要不要原谅你。”


    “那时我受一个平民女孩的委托，去寻找她用来付诊疗费的丢失了的珍珠。”


    …………


    无序·一三五零年。


    菲斯大口呼吸着来之不易的空气。他握着一把生锈的剑，身上沾满了消化液和绿色的血液。


    他的身后是被剖开肚子的□□怪兽。


    “哈！终于拿到了！”菲斯举着手里的珍珠，笑了笑，这下爱丽儿的病有救了。


    就在这时，周围隐隐绰绰的士兵围了上来，他们举着火把，将锋利的剑尖与长矛对准了菲斯。


    “大胆盗贼！就是你偷了格丽斯公主的珍珠！你是毫无疑问的重刑犯！”


    他就这样被扒光、扔进了大牢，然后每天被狱卒拉去做苦力。


    从一位被收押多年病弱的青年那里，他得知，这一切不过是场骗局。


    起因是一位从监狱之城来的投机者鼓动城主立了个法案，将城邦的监狱系统归于他管理，而他将“秘密改造这些犯人”，为城市教化更多的良民。


    而改造的过程，其实就是将诸多第二产业（采矿、运送沙石、原料加工）转移到监狱的劳改行程中，利用这些不用付工钱的戴罪之人的劳力，建立属于他的监狱商业帝国。


    但罪犯实在是太少、太不经用了，投机者叹息着拿出一部分自己赚到的钱，推动了另一项法案的成立。


    于是，轻罪也会入狱进行改造，并且刑满出狱后，会有人“严格管控其生活”，不允许出城。


    商家不愿雇佣这些周遭都有人监视的出狱者，地主也不愿。


    最终，这些出狱者大部分都因为太过饥饿而走投无路选择偷窃，然后就会再次被捕入狱，成为重刑犯。


    一旦陷入这样的轮回，便只能一辈子在监狱中为那位投机者工作。


    但还是不够，于是投机者把目光投向了流动人口。


    此后，无辜的旅人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居民请求”，进而犯下自己都不知道的罪，成为新的劳动力。


    那位病弱青年的妹妹就是被要求欺骗旅人的居民之一。


    青年苦涩地说，若是她不服从，自己就会被严刑拷打，然后接手更苦累的劳动。


    为了赎罪，他将真相告诉了每位狱友，他相信总有一天，大家能齐心协力逃出生天，而不是死在监狱里。


    虽说一开始被发现了还会挨打，但渐渐地，看他翻不出花样，狱卒们也就不管他了。


    而在这种严酷的法律制度下，人人自危，更遑论实施真正的犯罪了。


    就这样，伯格城被评为了“秩序之城”，也成了菲斯踏上旅途后选择的第一个落脚点。


    因为善良，菲斯落入了监狱的口袋。


    …………


    “然后呢？”


    带土追问道，显然是被菲斯口中的故事深深吸引了。


    就连卡卡西都有些入神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菲斯。


    菲斯挑了挑眉，没有卖关子。


    “在得知真相后，我立刻利用在铁矿中工作的时间偷偷锻造铁剑放进背包里。还因为‘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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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工作’、‘技能突出’被狱卒奖励了很多食物。”


    菲斯笑了笑，“就这样，我每天将这些食物分给大家，然后在放风的时间里不停地开小会、商量。大家的身体逐渐强壮起来。终于，我锻造出了足够的武器，我们每人一把，杀出了监狱。”


    “最后我们杀了那位投机者，将剑架在了城主的脖子上，命令他废除了这一系列的法案。”


    带土挥了挥拳头，“就该这样！”


    卡卡西也点点头，“这种法律实在是太可怕了。”


    “那位当初骗了我的女士也和自己的哥哥团聚了，她跪在我的面前，说她愿意用自己的命偿还这份恩情。”


    “你们猜我是怎么回答她的？”


    带土陷入了沉思，“她的谎言让你差点也和那些人一样死在监狱里，但性命...我做不到杀了她，最多也就是将她关起来。”


    卡卡西皱着眉，“要不是菲斯恰好在铁矿上干活、还有一身本事，这就是个必死无疑的局面！我认为，一命抵一命是正确的。”


    菲斯点点头，“你们说的都有道理，但我选择了另一条路。”


    …………


    “女士，你没有做错什么，”菲斯将她扶起来，“这本是一个强者剥削弱者的世界，你被迫做出一些犯罪行为，而我因为自己的失察掉入了陷阱，这没什么。”


    他沉思了片刻，忽然像是有了主意一般抬起了头，“你愿意赎罪吗？”


    于是在菲斯告别这座城市时，它的城墙与街道依然干净整洁，但内里却焕然一新。


    …………


    “那位女士欺骗的可不止我一个，若只是向我赔罪也太奇怪了。”


    “我让她加入了审查机构，重新撰写规整所有居民的履历。在普通的立法、执法、监狱机构之间，我设立了一支名为‘透明走廊’的部队，里面由那些经过审查后毫无犯罪履历的平民担任。人选制定好了排班表，互相进行担保。他们将在每次律法有所改动或逮捕审判时上街收集民意，反对者或同意者都需要写下理由，所有建议在每个阶段都会进行公示。”


    “而在那位女士在整理完所有履历表后，我安排她集结了所有和她一样的欺诈者，对那些被欺骗的人上门道歉。”


    “这些受骗者当然不需要知道诈骗者的苦衷。我给了这些受骗者两个选项，一个是让他们用命相抵，一个是让他们的后半生同样进行劳力工作，劳动所得除去生活必须，其余均等地分给受骗者。”


    “受骗者们都选择了第二条。这也是我预想中的结局。”


    “而那些欺诈者，不管是否认同我的安排，都必须服从了，因为‘透明走廊’也会将他们的赎罪公示。”


    带土喃喃道，“这，听起来确实是最好的结局了。”


    菲斯摸了摸带土的头，“我听信了那位女士的谎言，但还是尽力达成了好结局。”


    “带土也听信了坏蛋的谎言，那为什么没能达成好结局呢？”菲斯笑着抛给带土一个问题。


    “...因为我还不够强大。”


    “持有一颗善心是好事，能共情他人的苦难更是不易。但若你还没有能靠自己扭转局面的实力，就只能在选择相信之前不断反思了。”


    菲斯顺着带土的话这样循循善诱道。


    “在我的家乡，有一种训练，凡是经历过它的孩子，都学会了三思而后行，不断反省，逐渐变得强大。”


    “是什么？”带土迫不及待地问他。


    “我们管这种训练叫做‘竹笋炒肉’。”


    “听起来很好吃的样子...啊啊啊啊啊菲斯！有话好好说！把棍子放下！！！我知道错了！！！”


    “肌肉记忆尤为可贵啊带土！”菲斯举着棍子健步如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