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个宋瑜光！”


    视频里，大小姐单手叉腰：“你还跟我说这次你肯定拿不到奖了，害得我现在什么庆祝的东西都没准备！”


    “哎呀，咱俩的关系，你还准备什么礼物。”宋瑜光连忙摆手，“而且这次能拿奖，我自己也是完全没有料到的。”


    所以听到自己名字的一瞬，宋瑜光是惊讶大于欣喜的。


    所幸林岚从来不打没准备的仗。就算希望渺茫，她也提前给宋瑜光准备好了获奖感言，并强行要求后者背熟，这才没让后续的领奖环节出岔子。


    “典礼结束后，我还特意去问了参与评选的刘老师，为什么会选我。”


    “你怎么会问这种问题？”大小姐皱着眉头吐槽了一句，“所以是为什么呢？”


    “你不也问这种问题？”


    “哎呀，好奇嘛！别卖关子，快说！”


    看着不停催促的大小姐，宋瑜光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因为我客串的未婚夫的那个角色。”


    当然，能拿下最佳女配，靠的还是宋瑜光本身的演技水平。但“未婚夫”这个角色，确实也是让她脱颖而出的决定性因素。


    “按刘老师的说法，当时他们是在我和方榕老师之间犹豫。我最后那场马战的戏份加分太多，但方老师已经是第四次提名。我们俩当时是平票，而且两边的支持者各有各的理由，谁也不能说服对方。”


    “最后，是刘老师拿出了我出演未婚夫一角的戏份，这才帮我拉到了最为关键的一票。”


    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方榕本人正好也在附近。在听到这个理由后，她迅速找到耿导，要到了宋瑜光的演出片段。


    看完后，方榕给出了四个字的评价：浑然天成。


    说到这里，宋瑜光忍不住感慨道：“方老师真的太体面了。”


    尽管与奖项失之交臂，但方榕不仅没有因此对宋瑜光产生恶感，反而还在粉丝安慰她的评论下留言，大大方方地夸奖了对手的演技，并恭喜宋瑜光获奖。


    当然，宋瑜光也及时给出了得体的答复。


    “我之前跟她合作过。方老师看上去不近人情，但人特别正。她会帮你说话，我真是一点都不奇怪。”


    “而且，你们俩这互动也是恰到好处，正正好打了那些想挑事的人的脸。”


    闲适地翘了个二郎腿，陆言霏继续说道：“但话说回来，耿导真不愧是耿导。今年收获最大的，果然还是你们《关山月》。”


    是的，除了前面那一堆奖项和宋瑜光的最佳女配角之外，《关山月》今年还拿到了最佳女主角和最佳故事片两个重量级的奖项。


    除了时叙清，因为在片中戏份相对较少而未能再次斩获影帝桂冠之外，剧组其余参与提名的项目都顺利获奖。这次的金渠奖颁奖典礼，《关山月》可谓大获全胜。


    “你在电影圈子的起点就这么高了，以后的发展肯定只会更加顺风顺水。”歪了歪脑袋，陆言霏笑着问道，“所以，明年你有什么打算呢？要不要趁热打铁，再拍两部电影？”


    “这个嘛……”宋瑜光摸着下巴沉吟片刻，“还很难说呢，得看有没有合适的本子。”


    “现在的话，应该还是先回去拍完《长平九年》吧。”


    “再拖几天，秦柯怕是要杀过来抓我了。”


    *****


    抓是不可能抓的，秦柯还不敢对自己的神如此造次。


    不过，电话轰炸是免不了的。


    “姐，你明天总能回来了吧？”


    “能！”宋瑜光拍着胸脯做出保证，“今天是最后一个采访了！我飞机票都买好了，晚上就飞回去！”


    “你上次也是这么保证的。”秦柯幽怨的声音从听筒中传了过来，“结果那天晚上，你就打电话跟我说，临时安排了一场新的访谈，暂时又走不了了。”


    一提这茬，宋瑜光就不免心虚：“那个……是突发情况嘛。而且发出邀请的是央视，我跟曼安姐都推脱不了啊。”


    秦柯捂着听筒，叽叽咕咕地和她身旁的人吐槽了几句什么。随后，她的声音再次放大：“……这次你和任老师无论如何都要回来！不许再给我请假了！”


    “行！保证回来！”


    这次，宋瑜光还真没爽约。当天凌晨，载着她和任曼安的飞机平稳落地；次日一早，二人迎着降下的新雪，顺利归组。


    趁着这场雪，《长平九年》最后的戏份，也终于拉开了帷幕。


    *****


    “我死后，将我归葬于你父皇陵内吧。”


    空旷冷寂的殿宇内，白发垂垂的迟暮老人用近乎叹息的语气，说出了这样的一句话。


    坐在床边的徽宁帝垂下眼，避开了自己母亲投来的视线。


    母后何时竟变得这般苍老了？


    盯着枕边垂落下的一段灰白发梢，他语气淡淡地宽慰道：“母后不必忧心。只是一点小病，您很快就能痊愈了。”


    “你真的希望我能痊愈吗？”


    “……自然。”


    回答过后，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谁也没有揭穿答案里的迟疑，母子二人像是踩在了悬空木板的两端，全靠那点小心翼翼的谎言与缄默，才能勉强维系两人之间最后的平衡。


    许是觉得这样过于安静，徽宁帝有些犹豫地搭上了母亲因为生病而变得枯瘦的手背：“母后……”


    手心蓦然一空。


    那只执过朱笔、握过玉玺、曾决定过千万人生死的手，用虚弱却无法忽视的力度，挣开了来自亲生儿子的束缚。


    病榻上的老人睁开眼，用不容拒绝的口吻说道：“答应我，最后一件事。”


    ……


    “这天气，看起来像是要下雪了啊。”


    闻言，正在抄写公文的薛妙宜抬起头，向着门外望了一眼：“是啊，快下雪了。”


    与她一同当值的女官往手心里呵了口气，随后一边搓手，一边退回到了屋内的暖炉旁：“还有一个多月就要过年了。薛姐姐今年有什么打算？要回家探亲吗？”


    执笔的手一顿。


    “我？”薛妙宜一怔。


    回家探亲吗？


    可她的父母几年前就已因病去世；两位兄长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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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成亲多年，有了各自的家庭。曾经的那个家，早就已经回不去了。


    况且，她费尽心思、宁肯放弃前朝的官位也要留在宫中，就是为了借机探听旧主安危。现在上皇正在病中，薛妙宜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心的。


    点了点砚台上微微凝结的墨水，薛妙宜笑着摇了摇头：“我就不走了。年节事多，我留下来当值，也能帮尚宫大人分担一二。”


    年轻的女官正要说话，却听一声悠长钟鸣骤然响起。


    她茫然地向外看去：“什么声音——”


    咣当。


    女官回过头来，就见一向稳重自持、喜怒不形于色的薛姐姐，此刻却满脸惊惶地站了起来，连慌乱间踢倒了凳子都没有发现。


    “薛姐姐？”


    薛妙宜没有听到这声轻唤。


    她透过狭小的门框，怔怔地凝望着外面那方小小的、昏沉的天空，试图证明刚才的声音不过只是一场幻觉。


    然而，现实却给了她重重一击——


    钟声再次响起来了。


    这一次，沉闷厚重的尾音里，混入了数道渺小且含糊的人声。


    “崩了……”


    “太后……”


    无数的声音汇聚起来，最终结成了薛妙宜最不想听到的话语。


    太后驾崩了。


    手中的笔“啪嗒”一声，滚落在地。饱沾墨水的笔尖抵在散落的纸张上，洇出了浓重的黑色。


    细细的雪花飘了下来。


    *****


    “卡！”


    打板声一落下，片场里顿时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从工作人员手里接过一早就准备好的花束和红包，秦柯拉着还在偷偷抹眼泪的庾宣，两人一道跑到了躺着任曼安的床前。


    “恭喜任老师，顺利杀青！”


    任曼安刚被扶着坐起。见两人过来，画着老年病妆的她笑眯眯伸出手来：“谢谢。”


    接过花束闻了闻，任曼安笑着转向脸上还带着泪痕的庾宣，故意打趣道：“庾编怎么哭了？”


    庾宣连忙用手擦了擦眼睛，小声说道：“是任老师和时老师演得太好了。”


    她性格比较内向，加上还有学业要忙，平时不太往剧组里来。今天还是因为拍摄进入尾声，所以难得来了一趟，结果恰好就撞上了任曼安的杀青戏。


    任曼安和时叙清两位TOP级演员细腻的演技，充分地诠释了剧中母子二人复杂的情感。再加上生离死别时的情感爆发，几乎立刻就把她带入到了剧中人物的情感里去了。


    这场戏拍了两个小时，庾宣就躲在摄像机后面，哭了两个小时。


    怕影响到拍摄，庾宣甚至都不敢哭出声来，只能自己捂着嘴巴，偷偷摸摸地掉眼泪。


    看着庾宣红肿的双眼，任曼安顿时觉得这个小编剧可爱又好笑。怕对方再哭，任曼安想了想，决定转移话题：“瑜光呢？我都拍最后一场戏了，她怎么不到现场来看看。”


    提起宋瑜光，秦柯有些为难地抓了抓头发：“宋老师啊……”


    “她现在，好像是去求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