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忽然被敲响。


    商桑一把推开唐聿。


    “唐聿。”


    两个字音被商桑咬的极重。


    唐聿被她突如其来的牛劲推的微微踉跄，看着她眸中抗拒情愫，心里难以描述的感觉，失笑后坐到沙发上：“行啊小白眼狼，厉害。”


    门再次被敲响，唐聿不耐的朝着门的方向开口：“谁啊？”


    门口是助理颤颤巍巍的声音：“是徐总来了，您之前叫他带着合同上来审批。”


    唐聿揉着眉心，想起来是有这么回事。


    “让他进来。”


    门被从外边推开，徐总走进来的时候，唐聿已然端起姿态，考究西装勾勒出利落线条，修长的双腿交叠，比起之前的慵懒，多了一丝肃杀气场。


    看向商桑的眼神，也不复之前的温度：“商律师还有事？”


    她回神：“没事了，我先下去了唐总。”


    唐聿嘲弄的扯了下唇，没再看她一眼，伸出手徐总立马会意，恭恭敬敬的递上合同。


    他没发话的期间，徐总连气都不敢喘。


    商桑心里感叹这个人变化落差，练得这样一副情绪自如的假面。


    这些年只听说他名声差了，喝酒落了毛病，弃政从商和家里关系也差了，这中间发生过了什么，大概真是陈雯锦比她清楚。


    不知道为什么，商桑脑子里忽然浮现出好多年前唐聿一身校服，温雅谦逊的样子。


    那个时候起码还是个好哥哥，好学生，不会像现在这样到处跟女人乱传绯闻满天飞。


    每次收到的一抽屉情书从没打开过，零食全给了她。


    少年时常笑弯一双桃花眼，弯腰摸摸她的头，最常问的一句话就是，哥哥对你好不好？


    那时候是好的。


    不过，回不去了，在五年前就注定回不去了。


    ……


    深夜，唐聿的车停到了唐家老宅。


    以胡桃木为主调的客厅，唐母坐在沙发上，正盯着红木八仙桌上放着几张照片的叹气。


    照片正是最近网上疯传的几张，都说她培养的好儿子跟个女明星隐婚了。


    唐夫人知道这事的第一时间就把唐聿叫回来质问，唐聿承认的那刻，她简直能气吐血，到现在都没能完全接受这个糟心的事。


    唐聿进厅解下外衣，佣人有眼色的接过，忧心道：“少爷，夫人这两晚上都没一刻合上眼过，你们母子有什么话，好好聊聊。”


    佣人本意是想缓和他们母子关系，可不想唐聿走过去看到桌上照片，哪壶不开提哪壶。


    “照片有什么好看的？要不我真人带过来你看看？”


    唐夫人一听这话，厉声道：“我不认这个儿媳妇，她别想进唐家的门。”


    唐聿大马金刀往沙发一坐，开玩笑而已，其实巴不得唐母这么想，不见面能省很多麻烦。


    之所以默认陈雯锦在大众视线模糊他们的关系，也无非是混淆唐夫人的注意力，不至于那么快找上商桑。


    他混不吝的笑笑：“行吧，暂时不认。”


    唐夫人看见他这副无所谓的样子就头疼。


    她这个儿子，明明以前最听话，最让人省心，可这些年像是魔怔了一样，越来越混账。


    唐聿拎起面前的紫砂提璧壶，给唐夫人倒了杯茶：“说吧，您这次把我叫回来做什么？”


    唐夫人接过那杯茶，怒火稍微压了压，缓着语气开口说正事。


    “你妹妹要跟何游惊订婚，下月初一，这件事你来安排。”


    “确定了？”


    “嗯，何老爷子亲自来下的聘礼。”


    唐聿挑眉，缓缓露出一丝微笑：“行，我这个做哥的一定给他们安排个体面的订婚宴。”


    母子之后没聊几句，唐聿就走了。


    唐母看着桌上那些照片就心烦，让佣人给收走丢了，唐枝若扶着楼梯走下来。


    “妈妈，你没问哥哥照片里的另一个人是谁吗？”


    照片里陈雯锦唐夫人杂志上见过，但是另一个打码的没漏脸。


    唐夫人揉太阳穴的手一顿，随后叹气：“一个小明星就已经够让人心烦的了，你哥哥外边那些，我不想管，也管不了了。我有时候在想是不是五年前桑桑的事情让他受了影响，毕竟从小一起长大……”


    唐枝若垂下睫毛，浓重的阴影刚好挡住了眼神中一闪而过的嫉妒，再开口语气已经是凄凄切切：“在哥哥心里，我永远也比不上姐姐。妈妈，你和爸爸是不是也很想姐姐？要不找她回来。”


    “瞎说什么？”


    唐母拍着唐枝若的手安慰：“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只有你这一个女儿，唐聿也只有你一个妹妹，别总提其他人。”


    “那要是有一天姐姐回来了呢？”


    唐母想到那张面孔就是一阵痛心，狠了狠心说：“回来她也早就不是唐家的人了，我不会认她，谁叫当初她做了那样的事。”


    …………


    晚上，商桑做了个噩梦，梦到五年前她被污蔑故意毁坏了唐枝若的药。


    那天是唐枝若哮喘发病最严重的一次，气管痉挛，指甲盖都紫了。


    商桑从她房间拿来专用药，在递给唐枝若的时候，却她反握住手将救命药丢进水塘。


    没有人会相信唐枝若会用生命来陷害别人，所以当唐枝若抢救后指认商桑时，商桑成了杀人未遂的凶手。


    唐母第一次打了她，唐父说不想再看见她，唐枝若那张躺在病床上苍白病态的脸，宛如恶魔一样突然睁开眼，露出了一个令人惊恐的笑容。


    商桑被吓醒了，满头冷汗，一闭上唐枝若当年的表情还历历在目。


    她彻底失眠了。


    在床上继续躺了一个小时还是睡不着后，她决定先不睡了。


    她之前定的车从国外运过来了，上班的时候怕张扬还没正儿八经的开过，现在晚上人少，她忽然想开车出去吹吹冷风透个气。


    她是十八岁拿的驾照，这几年碰车的机会少，先缓慢找了下驾驶手感。


    开几圈，她感觉自己没问题后彻底放开，一脚油门踩到底。


    一路上后视镜的树影成片，风呼啸而过。


    飙车的感觉原来那么爽。


    看着越来越熟悉的环境，她才惊觉自己潜意识的来了个不该来的地方。


    唐家老宅，就在五十米后。


    她猛的踩了下刹车，然后悲剧发生了，商桑被后车追尾了。


    商桑下了车一看，感叹要不要这么倒霉，她的车屁股被撞的瘪下去，漆也蹭掉了，而且无故刹车还是她的全责。


    追尾的车主人也下车了，干净微沉的声音响起在哪身后：“商小姐，叫保险吧。”


    商桑愣住回头。


    看到了何游惊那张波澜不惊的俊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