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这天下又不是只有他最聪明
作品:《恶毒咋啦,本宫是妖妃啊》 大兄信里的话,一字一句都砸在她心上,让她有点喘不过气。
前世那种孤零零一个人的滋味,她尝够了。
可这一世不一样了。
她有颙儿。
这个念头让她冻僵的心口回暖了些。
东宫里,有她的同谋。
“去。”
她深吸一口气,眼神重新定下来。
“刚好,把这事跟颙儿说说。”
东宫的书房里很安静,只闻得到一股淡淡的檀香味儿。
裴芸瑶一进门,就看见了书案后头那个小小的身影。
萧颙坐得笔直,正悬着手腕练字。
他身上那件宝蓝色的锦袍衬得他小脸粉雕玉琢的,神情却专注得不像个孩子。
他写的江山二字,笔锋已经有些气势了。
一见着裴芸瑶,他那股子沉稳劲儿立马就散了。
笔往笔架上一搁,人就从高椅子上跳下来,迈着小短腿跑过来,还一板一眼地行了个礼。
“母妃万福金安。”
声音又软又糯,活脱脱一个五岁娃娃。
裴芸瑶心里好笑,装得还挺像。
她蹲下身,握住他微凉的小手扶他起来,“不用这么多礼。”
她看了一圈空荡荡的书房,随口问:“你表兄呢?”
一说起裴凌,萧颙那张小脸就有点无奈。
“他呀,一到这个时辰就雷打不动地去后院练功,拦都拦不住。儿臣说要劳逸结合,他不听。”
萧颙撇了撇嘴。
“他从藏书阁找出一本练功的书,最近痴迷得很,武功倒是长进了。母妃找他有事?”
裴芸瑶心里有数了,也好,有些事,裴凌那样的性子,不知道反而干净。
她拉着萧颙在书案边坐下,他刚写下的江山二字墨迹还没干透。
“你表兄在练功就算了。”
她声音压得低低的。
“这事儿,跟你说也是一样。”
这句话,更像是说给盟友听的。
萧颙的小身板坐得更直了些,那双乌溜溜的眼睛看着她,里头的孩子气不见了,只剩下沉静。
他知道,是正事。
裴芸瑶没再多话,把那封被她攥得发皱的信拿出来,一点点抚平,放在了那两个字旁边。
信纸上,是大兄的字迹,每个字都像针一样,扎得她眼睛疼。
萧颙的小脑袋凑了过来,视线落在信纸上。
那双本该天真烂漫的眼睛,此刻却沉得像一汪深潭。
他逐字逐句地看过去,小小的眉头越拧越紧,绷着一张脸,哪还有半点五岁孩童该有的模样。
凝重的神色,压在他稚嫩的眉眼间。
他伸出肉乎乎的小手,指尖轻轻碰了碰信纸。
然后,他抬起头,乌黑的眼珠直直地看向裴芸瑶,里面的冷意也坦白显现在她面前。
“母妃。”
他开口,声音还带着奶气。
“西北的邻国,又来犯了?”
裴芸瑶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看着他。
萧颙像是没指望她回答,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条理清晰得可怕。
“大舅舅在信里说,那边的士兵忙着迎战,只是粮草却快要不够了。但这事儿不对劲。”
他顿了顿,小脸上的神情更冷了。
“今儿李大人下朝后,借着请安的名义同儿臣提了一嘴。他说父皇在朝堂上只轻飘飘地说西北战事已起,有大舅舅在,让众臣不必忧心。剩下的,一个字都没多说。”
这话一出,书房里的空气好像都凝固了。
母子二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那份心照不宣的冰冷。
不必忧心?
萧天明这是在麻痹朝臣,让他们以为战事不重,这样一来,谁还会提增兵,谁还会提拨粮草军饷?
他这是要让大舅舅,让裴家满门忠烈用血肉之躯,活活耗死在西北那片冰天雪地里!
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裴芸瑶的脚底板蹿上天灵盖。
好一招借刀杀人,卸磨杀驴!
萧颙的小脸上浮现出一抹与年龄不符的戾气,那是一种淬了毒的恨。
他拿起那封信,一言不发地走到烛台边,将信纸凑近了跳动的火焰。
火苗一下子舔了上来,将信纸的一角染成焦黑,然后迅速蔓延。
信纸在火焰中蜷曲,挣扎,最后化作一缕青烟,消散在檀香气中。
“大舅舅还在信里问母妃和表兄安好。”
萧颙的声音幽幽响起,带着讥诮的凉意。
“他现在还以为,他在前线挣下的赫赫战功,能换来咱们母子在宫里的安稳。他越是这么想,就越是往父皇的圈套里钻。”
萧颙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情绪,他转过身,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母妃,他想让裴家死,我们偏不能让他如愿。”
这一句,没有再用儿臣,而是用了我们。
这声我们,像是一份盟约,一份血脉相连,共赴生死的誓言。
母子二人之间那层薄薄的窗户纸,不必捅破,已然消散。
裴芸瑶紧绷的神经反而松了下来,脑子在瞬间转了无数个念头,一条毒计渐渐成型。
她唇角勾起一抹冷艳的弧度,眼中寒光乍现。
“他以为他聪明,算无遗策,可我们也不是傻子。”
她走到萧颙身边,蹲下身子,理了理他略显凌乱的衣襟。
“既然你大舅舅那边缺钱缺粮,咱们就给他送过去。”
她的声音压得极低。
“本宫已经想到了一个绝妙的法子,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银两送到西北。只是……”
她抬眼,看着萧颙。
“这需要一支绝对可靠的队伍,冒死把东西送出京城,送到西北去。”
萧颙听着她的话,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竟漾开了一点笑意。
那笑容在他稚嫩的脸上,显得有些诡异,却又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篤定。
“母妃。”
他奶声奶气地开口,话里的内容却让裴芸瑶心头一跳。
“您需要的人,儿臣这里有。”
他根本不给裴芸瑶追问的机会,小手直接伸进了自己太子常服内襟里,摸索了片刻,掏出了一个东西。
那是一枚用白骨打磨而成的哨子,不过寸许长,通体雪白,上面还刻着细密而古怪的纹路,在烛火下泛着幽幽的冷光。
他将哨子递到裴芸瑶面前,肉乎乎的小手摊开,那枚森白的骨哨就静静地躺在他的掌心。
“这是儿臣的暗影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