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他不该犯这么小的错
作品:《恶毒咋啦,本宫是妖妃啊》 萧颙却不觉得难受,反而微微仰起脸,任由冷风吹拂。
也好,这刺骨的冷,能让他时刻记着,自己是谁,又该做什么。
他不是五岁的萧颙,他是从血海地狱里爬回来的复仇者。
他正沉浸在这份清醒的冷意中,还没来得及为前世的愚蠢再叹一口气,一件带着暖意的大氅,忽然披在了他的身上,将那份寒意尽数隔绝。
啊喏提着灯笼,气喘吁吁地跑上来,一张脸跑得通红,语气里满是担忧。
“我的小祖宗哎!殿下,您怎么又一个人跑到这儿来了?风这么大,仔细把这小脸都吹皴了!”
萧颙的手,一把将那件厚重的大氅从肩上扯了下来,动作里带着一股子不耐烦。
“这才几月的天?就把这么厚的衣服拿来,是打算热死孤吗?”
那等真到了三九寒天,是不是打算用火盆把他圈在屋里,一步都不许踏出去?
啊喏见状,脸上那点急出来的红晕瞬间褪了,有些手足无措地挠了挠头。
“奴才……奴才出来得急,就随手在架子上拎了一件,殿下莫怪,奴才下次一定看仔细了,再也不犯了!”
这话一出口,萧颙那双幽深的眸子,缓缓地移到了啊喏的脸上。
他一言不发,就那么盯着。
那眼神太过沉重,太过锐利,完全不像一个五岁孩童该有的。
他记忆中的啊喏虽然贪嘴,做事却无比认真,何曾犯过这么简单的错误?
啊喏被他看得心里直发毛。
他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殿下……可是奴才脸上,沾了什么东西?”
萧颙终于收回了视线,那张紧绷的小脸也缓和了半分。
他转身,小小的身影朝着楼下走去,声音平淡地飘了过来。
“没什么。”
或许,真是自己太敏感了。
毕竟重活一世,看谁都像是仇人,听什么都像是催命的鼓声。
啊喏还是那个啊喏,只是个一心为他的小内侍罢了。
萧颙不再去想这件事,清冷的童音在空旷的楼梯间里回响,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谋算。
“皇祖母病重,朝野皆惊。孤身为皇孙,理应前去探望。”
啊喏一听,赶紧提着灯笼,小碎步地跟了上去,满脸都写着不赞同。
“殿下,可……可太后娘娘一向不喜欢您和贵妃娘娘,您这会儿去,万一她正在气头上……”
在他看来,躲还来不及,哪有自己往刀口上撞的道理?
啊喏到底还是个孩子,看事情只看表面,看不透那底下的波诡云谲。
可萧颙不同,他这副小小的皮囊里,装着的是一个在刀山血海里滚过一遍的孤魂。
他脚步未停,想都未想,便直接回道。
“旁人去看,是旁人的孝心。孤去看,是孤的本分。”
做给萧天明看,做给满朝文武看,也做给那想抓他错处的人看。
话音刚落,他小小的身子已经出现在了阁楼之下。
可他前脚刚踏出阴影,后脚就被一道身影拦住了去路。
月光下,来人一身青色锦袍,眉眼间带着几分裴家的英气,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担忧。
正是他的表哥,裴云温的独子,裴凌。
“你要去哪儿?”
裴凌的眉头紧锁,伸手就想去拉萧颙的胳膊:“这么晚了,我陪你一起去。”
萧颙身子一侧,轻易地避开了他的手,仰起那张精致的小脸,眸色清冷。
“去给皇祖母请安。”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
“太后连我都不喜,你以为她会喜欢你吗?至于为何,表哥,你心里应该比我更清楚。”
裴家的外孙,王家的眼中钉。
他这趟去,是演一场祖孙情深的戏,裴凌跟去,那可就是直接往火堆里浇油了。
“表哥,我知道你担心孤,但孤心里,自有分寸。”
裴凌被他噎了一下,看着眼前气势迫人的表弟,心里的担忧不减反增。
他上前一步,态度强硬。
“那也不行!”
他的声音因为急切而拔高了几分,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执拗。
“我是你表哥,保护你就是我的分内之事!太后若真要动怒,要罚,便罚我好了!”
萧颙仰着头,看着月光下表哥那张写满倔强的脸,眼底那冷漠,竟真的化开了几分。
他唇角微微上扬,那是一个无比真切的笑意。
真傻。
前世的裴家,就是因为这份不计后果的忠心,才落得个满门抄斩的下场。
这一世,他绝不会再让这份傻气,成为催动裴家走向灭亡的符咒。
“表哥,这份心意孤领了。”
萧颙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裴凌的耳中,带着几分安抚。
“但孤心意已决。”
他话锋一转,眸子中覆上了与年龄不符的沉静:“而且你忘了,在这后宫之中,只要孤还是太子,就没人敢真的动我。你不必多说。”
裴凌还想再说什么。
可萧颙已经转过身,那小小的背影,没有丝毫犹豫,径直朝着宫道深处走去。
只留下裴凌一个人,在清冷的月光下,攥紧了拳头。
裴凌的担忧终究没能拦住萧颙的脚步。
坤宁宫那一片被烛火映得橘黄的殿宇,已经遥遥在望。
还未走近,一股药香,扑面而来,压得人有些喘不过气。
萧颙的脚步停在了院门外。
他微微抬眼,就看见了那个本该病重不起的皇祖母。
王太后正坐在一张铺着厚厚软垫的紫檀木椅上,身上披着一件绛紫色的云锦斗篷,手里还端着一盏冒着热气的参茶。
除了脸色依旧有些病态的苍白,那双丹凤眼里透出的精光,哪里有半分传闻中奄奄一息的模样?
呵,装得还挺像。
就在萧颙打量她的同时,王太后也发现了他。
她甚至懒得掩饰眼中的厌恶,手里的茶盏往旁边的小几上重重一放,从鼻子里不轻不重地发出了一声冷哼。
萧颙却像是没听见一般,小小的身子就那么坦然地走了进去,规规矩矩地躬身行礼。
“孙儿见过皇祖母。孙儿听闻皇祖母凤体抱恙,心中忧虑,特来探望,不知皇祖母现在可好些了?”
他的声音清脆软糯,带着孩童特有的天真,任谁听了,都会觉得这是一个孝顺的好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