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帝王心难测

作品:《恶毒咋啦,本宫是妖妃啊

    这藏凤楼里里外外,谁知道哪面墙壁后头就藏着一双耳朵!


    明月整个人都在发抖,下一瞬,她如梦初醒,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她竟然对主子动了手!


    她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额头重重磕在冰凉的地砖上,声音里带着哭腔。


    “娘娘!奴婢该死!奴婢失仪!求娘娘恕罪!”


    裴芸瑶并未动怒,只是抬了抬手,示意她起来。


    那被捂过的唇,残留着来自丫鬟手心的惊慌,却让她心底的寒意更甚。


    “起来吧,本宫知道你是一时情急。”她挥了挥手,声音里透着一股子倦怠:“终究是没经过什么事,不知这帝王之心,最是难测……罢了,往后,本宫不说便是。”


    她何尝不知道这些话是催命符。


    可她就是控制不住地去想。萧天明那个人,为了皇权,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上一世,她裴家满门的鲜血,不就是他帝王路上最鲜艳的一块垫脚石吗?


    这一世,若颙儿和二兄的失踪,能为他换来更大的利益,他会手软吗?


    答案,她比谁都清楚。


    明月白着一张脸,战战兢兢地从地上爬起来,垂手立在一旁,再不敢多言,只是眼里的担忧快要溢出来。


    “娘娘,您如今本就在风口浪尖上,这宫里,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藏凤楼呢,您……”


    裴芸瑶却像是没听见她的话,目光穿过雕花轩窗,望向了养心殿的方向,眼神空洞。


    “皇上呢?他今日,怎么没来本宫的藏凤楼?”


    往日里,便是演戏,萧天明也会将戏做足。


    哪怕前一日两人闹得再不愉快,第二日他也会带着些赏赐过来,做出一副宠妃无度的模样给外人看。


    今日,却安静得出奇。


    明月连忙收敛心神,恭敬回话。


    “回娘娘,奴婢今早去内务府取炭火时听了一耳朵,说皇上天不亮就去了养心殿,一直在批阅奏折,想来……是国事繁忙。”


    “国事繁忙?”


    裴芸瑶轻哼一声,她扶着小几的边缘,缓缓撑起了身子。


    “扶本宫起来。”


    “本宫倒要去亲眼瞧瞧,他究竟是真忙,还是……在故意躲着本宫。”


    明月心头一紧,但看着主子那决绝的神情,知道劝说是无用的。


    她立刻上前,稳稳扶住了裴芸瑶的手臂。


    “是,奴婢陪娘娘去。”


    主仆二人一前一后,走出了藏凤楼。


    还未到养心殿,远远的,就听见殿内传来一阵若有似无的轻笑声。


    裴芸瑶的脚步,顿住了。


    她示意明月不必通传,自己悄无声息地走到了殿门口。


    殿内萧天明身着一袭玄色常服,正低头朱批。


    而他的身侧,不知何时多了一名女子。


    那女子着一身藕荷色宫装,身段窈窕,眉眼温顺,正小心翼翼地为他研着墨,动作间自有一股江南水乡的柔婉风情。


    郎才女貌,红袖添香,好一派温馨和睦的景象。


    裴芸瑶只觉得自己的心狠狠地被拧了一下。


    许是察觉到了门口的光影变化,那女子抬起头,看到了站在门口的裴芸瑶。


    她脸上闪过惊慌,随即连忙放下墨锭,从案后走出,盈盈一拜。


    她的声音软糯。


    “臣妾嘉嫔,何清月,见过贵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裴芸瑶的目光,没有在嘉嫔何清月的身上停留一瞬。


    她就那么站着,目光越过那道卑微行礼的窈窕身影,直直地钉在龙案之后,那个手握朱笔的男人身上。


    她轻轻牵动唇角。


    “原来陛下这儿有佳人红袖添香,温香软玉在怀,难怪一点也不担心颙儿的安危。”


    她顿了顿,视线终于施舍般地落在了何清月身上,话却是对着萧天明说的。


    “看来,是本宫来得不巧,扰了陛下的雅兴。”


    这话,哪里是请罪,分明是问罪。


    萧天明这才缓缓抬起了眼。


    他的目光深不见底,看不出喜怒,只是轻轻搁下了手中的朱笔。


    他对着还在躬身的何清月,声音温和。


    “你先回去吧,这里不需要你伺服了。”


    何清月如蒙大赦,身子几不可查地一颤,连忙应声。


    “是,臣妾告退。”


    她低着头,逃也似的,快步退出了养心殿,自始至终,不敢再看裴芸瑶一眼。


    偌大的宫殿,瞬间只剩下他们二人。


    萧天明从龙案后站起身,绕了出来,一步步走向裴芸瑶。


    他换上了一副悲伤而无奈的面容。


    “瑶儿,说的什么话?朕见不到颙儿,心里比谁都煎熬。正因如此,朕才要将所有心神都投入到这朝堂国事之中,也只有这样,才能稍稍缓解心头之忧啊。”


    说着,他便伸出手,要去牵裴芸瑶的手。


    裴芸瑶却猛然向后一错身。


    躲得干脆利落,毫不犹豫。


    萧天明的手,就那么尴尬地停在了半空中。


    他的脸色,有了细微的变化。


    “陛下不必解释。”


    裴芸瑶的声音冰冷:“臣妾长了眼睛,自己会看。”


    萧天明缓缓收回手,负于身后,那双深邃的眸子里透出些许不耐。


    他最是清楚,裴芸瑶这副模样,便是他演什么,她都不会信了。


    他淡淡地叹了口气,换上了那副高深莫测的君王姿态。


    “瑶儿,你又钻牛角尖了。有时候,眼见,并非为实。”


    裴芸瑶听见这话,不退反进,竟是转过身,直直逼视着他。


    “那陛下倒是给臣妾解释解释,什么,才是真的?”


    萧天明最是厌恶她这副模样。


    他心底升起一股暴戾的烦躁,面上却连丝毫波澜也未显露。


    帝王之术,他早已炉火纯青。


    “看来瑶儿是真的累了,胡思乱想,对身子不好。”


    他的声音陡然冷了三分,那点刻意伪装的温情荡然无存:“你先回去休息吧。”


    话音刚落,一直垂首立在殿角的太监福安,立刻会意,悄无声息地上前来,躬着身子,声音轻细。


    “贵妃娘娘,奴才送您回藏凤楼。”


    裴芸瑶猛然一甩云袖。


    “不必。”


    她冷眼看着那个卑躬屈膝的奴才,话却是说给龙案后的男人听:“本宫可没说要走。”


    她不退,反而又朝他走近了一步。


    “陛下何故这么快就赶臣妾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