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详细到他几点钟会独自待在书房，爱吃什么茶点……”


    “这显然是在为某种行动在做准备。”


    他顿了顿，看向鬼鬼。


    “鬼小妹，这份记录是你做的吗？”


    “你这么详细地观察甄老爷，是为了你的复仇吗？”


    鬼鬼脸色凝重。


    前面撒北宁已经分享了关于她的身份线索，并从中发现了她的杀人动机。


    就是为自己的父亲报仇。


    因此，面对何炯的问题，她没有说话。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她记录甄老爷的日常作息，是在寻找机会复仇。


    何炯的目光又移回钱程的身上，语气平和，却似乎别有用意。


    “程管家，你这么关心和保护你们家小姐。”


    “她的这份‘观察记录’，你是否知情？”


    “甚至是……你授意她做的？这是你们之间的，某种默契？”


    “轰！”


    何炯抛出的这个问题太致命了。


    无疑是在讨论室里投下一个惊雷。


    他这是直接把程管家和鬼小妹的动机和行为绑定在了一起！


    “怎么会呢！”鬼鬼因为惊讶，睁大了眼睛。


    “我根本不知道他是李家曾经的仆人，哪来的默契？”


    “这个记录是我做的，但是我没有给他看过。”


    鬼鬼目光投向钱程，眼神似乎也在向他发出询问。


    钱程看了看鬼鬼，又看向何炯。


    “为了保证小姐的安全，我没有与小姐相认。”


    “我只想尽快把她送走。”


    何炯点了点头，没有再纠缠这个问题。


    最后补充了一个线索。


    “我在程管家的房间里找到了一个上了锁的盒子，但是很可惜，我还没有找到钥匙。”


    “后面的搜证我们需要注意一下，需要找这么一根钥匙。”


    “何老师，那你有怀疑的人吗？”


    经过刚才的一番讨论，大蒋威此时很想听听何炯的看法。


    何炯思忖片刻，说道。


    “我怀疑程管家，还有撒班主。”


    “程管家是有作案动机和时机的，但是作案手法对他来说太过容易暴露，总感觉有些别扭。”


    “撒班主昨天下午曾经借用过程管家的工具，要作案也不是不可能。”


    “但是目前为止，没有看出他的杀人动机是什么。”


    “我想再听听后面的线索再决定。”


    “好！”


    大蒋威在笔记本上，程管家和撒班主的名字都打了个圈。


    抬眼，目光在蓉蓉和钱程之间徘徊，最终定格在蓉蓉的方向。


    “蓉蓉，下一个你来吧！”


    “看你是照片拍的还挺多的。”


    蓉蓉缓缓站了起来，维持着人设。


    那副柔弱无骨的、我见犹怜的模样。


    “照片也没拍多少……那我就献丑啦。”


    她先把照片归类，然后一组一组地贴在黑板上。


    还用笔把把照片分成了上下两个部分。


    上面的写了个“程”，下面的写了个“撒”。


    属于谁的照片一目了然。


    何炯突然开口，“蓉蓉这照片贴的，我必须表扬你一下。”


    “这照片贴的太好了！”


    “何老师，你这夸赞，多少是带了点个人情感吧？”


    钱程故意曲解他的意思，还一脸坏笑。


    何炯被他这么一调侃，也瞬间进入角色。


    脸上露出有些害羞又有些小骄傲的表情。


    “那是自然了，这可是我的蓉！”


    “谢谢~我的旦！”


    蓉蓉也很配合地回应。


    惹得撒北宁直搓手臂。


    “快开始吧，快开始吧。”


    “别再撒狗粮了，真的很饱了！”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蓉蓉被这么一打岔，也没绷住表情，跟着笑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她轻咳一声，深呼吸，平复了一下情绪。


    “我先说一下。”


    见蓉蓉开始说话，众人也都安静了下来。


    “刚才程管家说了，他是准备要送鬼小妹走的。”


    “这个应该是真实的。”


    “我在他房间里找到了一些线索。”


    “首先是这个。”


    照片中是一张手绘的离开甄府的路线图。


    “这个地图夹在魏管家书桌上一本《地方志》的书皮夹层里。”


    “这张地图画得很仔细，清清楚楚标明了从咱们府里后门到城外码头的路线。”


    “连什么时候巡查的人少，哪个角落易于隐蔽躲藏，都用红笔圈出来了，写得清清楚楚。”


    “在码头旁边的空白处，还写着‘乘福远号’的字样。”


    “在地图的背面，还写着两行字。”


    “申时三刻，人少，巡逻懈怠。”


    “乘‘福远号’，亥时开船，南下粤广。”


    “南下粤广？”鬼鬼立刻瞪大了眼睛，“你计划着悄悄把我送走？！”


    钱程张了张嘴。


    “我肯定是要够保证你的安全，不然我愧对老爷对我的恩情！”


    “当年与你走散，一直是我和夫人心头的一个结。”


    “现在把你找到了，我说什么都不能让你再以身犯险。”


    大蒋威摸着下巴，眼睛滴溜溜地转。


    “程管家，你这操作可以啊！”


    “又是地图，又是开船时间，还有这路线规划，连城里巡查人员都摸清楚了。”


    “啧啧啧……不愧是忠心耿耿的老奴啊！”


    钱程对他的调侃并不介意。


    “当年要不是李老爷收留，我早就在逃荒的时候饿死了。”


    “老爷不仅收留我，给我口饭吃，还给我工作。”


    “跟着老爷的那些年，我学到了不少东西。”


    他笑眯眯地说。


    “这不仅是救命之恩，也是知遇之恩。”


    “我怎么报答都不为过的。”


    蓉蓉接着趁热打铁。


    声音轻柔，像羽毛划过人的心间。


    “程管家书桌上的台历，在几天后的日期上面，被他圈了出来，还清楚地标记了‘福远号离港’。”


    “这是他要送走鬼小妹的时间，就在几天后！”


    “为什么突然这么着急？”大蒋威看了看自己的笔记，“不是几天前才刚发现了鬼小妹的玉佩，认出她是李家小姐吗？”


    “这就要把她送走了？”


    “什么事儿这么着急啊？”


    “因为他发现甄老爷要对鬼小妹意图不轨。”


    何炯提醒道。


    “在他的日记后面有写到，程管家听说甄老爷要把鬼小妹收房……”


    “嗷嗷！”大蒋威连连点头，一副想起来了的样子，“是有这么个事儿。”


    “那就合理了。”


    “难怪他要把鬼小妹送这么远。”


    “这是要甄老爷找不到啊！”


    “鬼小妹这样的小孩儿，当年也就是运气好，遇到咱们戏班了。”撒北宁说道，“不然在外面得饿死。”


    “现在让她自己一个人去南方，人生地不熟的。”


    “她要怎么生活？”


    蓉蓉似乎就等着这句话呢。


    她适时地伸手，手指轻点黑板上的另一组照片。


    “深谋远虑的程管家，当然不仅规划了路线。”


    “他还为鬼小妹安排了一个安身立命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