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之间，讨论室内无人讲话。


    线索到这里，众人都不难猜到，鬼小妹应该就是这个愤怒又绝望的李家孩子。


    都在为一个孩子，小小年纪就要承受这些痛苦，而感到心痛。


    “然而，还有更关键的证据。”


    撒北宁深吸一口气，指了指他贴在下面的一排照片。


    “这是我在鬼小妹房间发现的日记。”


    “但是其中最重要的一页被撕掉了。”


    “但是由于她写字的力度太大了，我通过铅笔拓印的方式，还原出了那页日记的内容。”


    他清晰而缓慢地念出那一页被还原的文字。


    “十年了，爹爹，娘亲，我终于进来了。”


    “甄老贼，我必让你血债血偿！”


    “落款是一个‘婉字’。”


    “婉？”何炯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名字。


    “李万豪有一女，小名就是一个‘婉’字。”


    撒北宁目光投向鬼鬼。


    “鬼小妹，你枕头下的李家玉佩，你剪报里的愤恨控诉，还有这个日记本里的落款……”


    “这一切都指向了一个事实——”


    说到这，他顿了顿，目光紧紧地盯着鬼鬼，一字一句地说。


    “你，就是李家那位在惨案中失踪的小女儿，李婉！”


    “你隐姓埋名进入甄府，就是为了……复仇！”


    “哗！”


    好一个惊天大瓜！


    全场一片哗然。


    与其说是震惊，倒不如说是对一个背负家族沉重仇恨的小女孩的同情。


    鬼鬼只是呆呆地看着黑板上的照片。


    没有说话，等于是默认了。


    大蒋威看鬼鬼这反应，身份实锤了啊这。


    他激动地直拍大腿。


    “看看！看看！我说什么来着？”


    “我就直觉她这小女孩儿不简单，绝对是有事儿！”


    “现在这么大一事儿！甄老爷这真是糟了现世报了啊！”


    “十年前的债，现在人家讨回来了，他偿命了！”


    钱程摇了摇头，冷静地补充。


    “大侦探，你先别激动。”


    “前面撒班主找到的线索都只能够证明，鬼小妹为了复仇，拥有强烈的杀人动机。”


    “即便她可能确实是策划过什么杀人方案。”


    “但是，就目前的发现来看，并没有什么直接证据能够证明，甄老爷的死就是她所为。”


    “要想确定真凶，还是需要更多的证据链。”


    “……”


    刚刚沉浸在身世揭秘，感觉自己距离真相很近的大蒋威，被撒北宁这话给泼了冷水。


    他瞬间冷静了下来，点了点头。


    钱程说的有道理，即便是有十分强烈的杀人动机，也只能证明鬼小妹有心要甄老爷的命，并不能证明甄老爷是她杀的。


    刚才确实是他有些激动了。


    又先入为主地从杀人动机去考虑了。


    撒北宁又一次看向鬼鬼。


    “鬼小妹，我现在怀疑的是，你昨晚10点给甄老爷送的安神茶里面，究竟有没有动过手脚？”


    前面梳理时间线的时候，鬼鬼曾经说过自己昨晚10点给甄老爷送了安神茶。


    撒北宁的怀疑也很合理。


    但是……


    “撒班主，甄老爷可能不是被毒死的。”何炯提醒道，“他的胸口插着一支金属弓弩。”


    撒北宁想了想，说道：“也有可能她在送完安神茶之后，又做了什么……总之，我暂时先保留对她的怀疑。”


    他的分享还没结束，又转身将手里最后的照片贴了上去。


    “接下来，我还有两个重要的线索要说一下。”


    “是关于你——”


    贴照片的手顿了顿，转身看向何炯。


    “何旦！”


    “我？”何炯不由得正襟危坐。


    撒北宁笑着点了点头。


    “我在你的房间里，也发现了有趣的东西。”


    他贴出的照片上，是一张皱巴巴的纸。


    “这是在何旦房间的废纸篓里找到的，甄老爷写给他的警告字条。”


    “安守本分，勿动妄念。戏子终究是戏子。”


    前面何炯也说过，他与甄老爷在戏曲创新的观点上，意见不同。


    昨晚还因此发生了争执。


    他看向何炯，“何旦何台柱子，看来，甄老爷对你的创新理念很不满啊……”


    “这是在警告你吧？”


    何炯苦笑一下。


    “甄老爷是我的恩师，也是我的囚笼。”


    “他把我视为他‘完美的艺术品’，不允许我有自己的思想。”


    “强迫我永远重复地表演他那几出传统的戏，我永远在唱他指定的老戏，我被他操控得快要窒息了！”


    “所以你就想跳槽？”


    撒北宁的话让何炯神情一滞。


    “哇！跳槽？”大蒋威来了兴致，“何旦要离开甄府？”


    撒北宁指了指黑板上贴出来的照片。


    “这是南城戏班的邀约信。”


    “这封信就很值得玩味了。”


    “南城某戏班邀请何先生南下加盟，承诺优厚待遇和自由创作的空间。”


    他顿了顿，看向众人。


    “何旦，你别装傻，你是不是想要跳槽？”


    “待遇丰厚，还能自由创作，这是你飞出甄府的最佳机遇！”


    “……”


    众人又是一凛。


    又是一个惊天大瓜。


    誉满京津的“青衣第一人”，甄家班的台柱子，居然要跳槽！


    何炯点了点头，神色有些复杂。


    “确实如你所说，我离开，就能够获得比现在更好的生活和创作条件。”


    “我也很心动，想要离开甄府。”


    撒北宁眼睛微眯，联想到刚才甄老爷的威胁字条。


    “但是你把这封信留下了，没有去投奔那个南城的戏班。”


    “是还没来得及走？还是被甄老爷发现了，威胁你不让你走？”


    “所以他才在警告你的纸条里说，‘安守本分，勿动妄念’。”


    “而且，从他说的‘戏子终究是戏子’，可以看得出来，他已经摊牌了，就是看不起你。”


    “等等等等，”大蒋威低着头奋笔疾书，“这信息量有点大啊。”


    “差点给我CPU干烧了。”


    “所以，鬼小妹不是鬼小妹，她是李婉，来甄府是为了给家族报仇。”


    “那这甄老爷和李家到底有什么仇？难道说是甄老爷去举报的李家通匪？”


    “但要是李家本来就通匪，这也不能算是仇啊？”


    鬼鬼突然激动起来，双手一拍桌子，小脸挤出凶巴巴的表情。


    “我爹才没有通匪！”


    “都是这个甄老贼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