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蓉手忙脚乱地把吱哇乱叫的塑料扳手关了。


    世界终于清净了。


    她把扳手放到桌子上，才举起了手。


    “我……我好像也有被篡改的记忆。”


    “我的记忆都十分零碎，我能清楚记得的东西也不多。”


    “但是我隐约记得我看到一个穿白大褂的背影，在配药间里调配药剂。”


    “那个药是甄院长记忆维护需要用到的药剂。”


    “我记忆里……那个人是……何主任……”


    “然后……然后我就……我就悄悄趁他不注意，进去把药给调换了……”


    “也是在甄院长进行记忆维护期间吗？”王欧现在对这个时间节点十分敏锐。


    蓉蓉的声音低了下来，“我不太确定……”


    何炯淡定地把话接了过去。


    “如果是给甄院长准备药剂的话，可能会是在他维护进行得差不多的时候，刚好就很可能是案发的时间。”


    这话使得几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倒不是立即就怀疑他是真凶。


    而是众人都隐隐能够感觉到，何老师也准备加入坦白局了。


    果然，只见他微微叹了口气，语气有些许凝重。


    他缓缓开口，声音低低的，“我必须坦白，确实如小程所说的那样，我也有一个非常可怕的印象。”


    “我也进入了甄院长的编辑舱，从他的身后，用手，捂住了他的口鼻……”


    说完，他深吸了一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方手帕。


    “更令我不安的是，我在搜证的时候也确实在走廊的角落找到了这个，我记忆中的手帕。”


    看到他掏出手帕的一瞬间，所有人都懵了！


    如果说刚才大蒋威的那个扳手太像恶作剧的话，现在这一方手帕，实在是太像指认真凶的关键性证据了！


    大蒋威眼睛瞪得溜圆，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后猛地一拍桌子。


    “等会儿等会儿！这太不对劲儿啦！”


    “合着咱们每个人都进去杀了他一次呗？”


    “这甄院长是猫妖有九条命吗？”


    “这记忆肯定有问题！”


    钱程点了点头。


    他刚才就说了，他十分怀疑，他们每个人都有一段关于自己杀死了甄院长的记忆。


    这记忆是真凶在大家不知情的情况之下，伪造的。


    就在这时，一直认真听他们说话，认真做笔记的撒北宁，缓缓开口。


    “既然大家都把之前隐藏的秘密分享了……那我也不用再隐瞒了。”


    他将手里的笔盖好，双手交叠搭在桌上。


    “我也有一段记忆，我也进入了甄院长的编辑舱，趁他不注意，我从他身后狠狠勒住了他的脖子，看他在我手里慢慢失去呼吸……”


    “我的天……”


    王欧看着眼前这“全员恶人”的诡异局面，感到一阵头疼。


    “到底怎么回事？真的全部被集体篡改记忆啦？”


    他们隐瞒不说，信息不全，她觉得头疼。


    现在全都“自首”，全都是被伪造的虚假记忆，这局面，也确实是没放过她。


    但仔细想想，虽然他们讲的这些都是虚构的，可这背后却隐含着重要的信息。


    那就是，真凶基本能够确定是这家中心的人。


    凶手就在他们三个之间。


    而他们之中，有一个人说他也有被篡改的记忆，是在撒谎！


    想清楚这些，王欧感觉稍稍放松了一些。


    抬头看到钱程还站在上面，没有要下来的意思。


    她轻声开口，“那你现在有怀疑的人吗？”


    钱程有些抱歉地笑笑，“欧侦探，抱歉啊，我的线索还没讲完。”


    “……”


    “嚯！小程你这儿线索够多的啊！”大蒋威不禁调侃。


    说着又看向撒北宁。


    “看来‘搜证王’花落谁家还不不知道呢~”


    “不好意思啊大老师，”钱程嘴上说着抱歉，但他的语气却有些幸灾乐祸，“我原本也没想自己能找到这么多线索。”


    “奈何路过你房间的时候，你的线索就直挺挺摆在我面前，我不拍不太合适……”


    大蒋威咧开的嘴立即收了回来。


    不嘿嘿。


    “是哦！”蓉蓉突然开口，发觉自己的声音有点大，又将声音放低了些，“好像还有大老师的线索前面还没讲到过……”


    钱程拿起最后的照片，贴在黑板上，然后转身朝大蒋威嘿嘿一笑。


    “大老师，您这脱口秀事业好像做得不太顺利啊？”


    钱程指着其中一张拍了很多发票的照片说。


    “你有很多“忘忧记忆删除中心”的服务发票。”


    “服务项目都是‘负面情绪记忆删除套餐’，时间跨度近一年。”


    “你来光顾的频率还挺高啊！每个月来消费两三次。”


    “讲脱口秀逗笑了别人，玉玉了自己？”


    “嗐！”大蒋威叹了口气，“别提了，要是真能逗笑观众，我也就不用来删除负面情绪了。”


    “看来是经常被观众嘘了。”撒北宁适时补刀。


    “大老师还是有钱的，大家看，他还有会员VIP呢！”钱程指了指照片上金光闪闪的卡，“咱们中心的业绩也有大老师的一份功劳啊！”


    “不过……大老师你的房间也稍微收拾下啊，废稿扔的满地都是。”


    “我稍微看了下，你的梗还真的不怎么样，难怪你要来删除被观众嘘的记忆呢。”


    大蒋威刚准备说些什么，钱程指着另一张照片，先他一步开口。


    “不过我在你的废稿中发现了有意思的东西。”


    “你这拍的什么啊？”撒北宁看着照片中皱巴巴的纸，“这是草纸还是草稿纸啊？”


    “皱是皱了点儿，但是不是我故意没拍好，是它上边儿写的就是这么潦草。”


    钱程有些无奈。


    他拍的也不是很糊吧……看不太清主要是字太潦草，嗯，就是这样。


    他继续他的讲述。


    “这纸条上零星地写了几个词。”


    “市长、钱、好多钱、甄……”


    “在‘甄’的后面还连画了三个大大的问号。”


    “大老师，你这怎么解释？这写的都是啥？”


    撒北宁在一旁接话，“小朋友，你是不是有很多问号……”


    大蒋威挠了挠头，“这个……我那天刚好去做了记忆删除，记忆有些模糊，就感觉这几个词儿老在我脑子里转，我就写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