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敞亮的讨论室，还是熟悉的大长桌，还是熟悉的配置，黑板上也已经将死者与嫌疑人的照片贴好了。


    第一组搜证的王欧三人，已经坐在了桌子的一边，钱程他们几人找好位置各自落座。


    “哟，回来啦？”撒北宁望着落座的三人，声音是他惯有的那种介于认真和调侃之间的调调，“看这表情，收获不小吧？”


    钱程嘿嘿一笑，一边拉开椅子坐下，一边接话。


    “撒老师，我可是‘搜证犬’一派的，敬请期待……”


    大蒋威重重往椅子一坐，“哎哟，可累死我了，这一通翻箱倒柜的，比我开一场演唱会运动量都大！房间里的东西也忒多了，十分钟根本不够用啊。”


    何炯笑了笑，小声说，“没关系，一会儿还有二搜呢。”


    王欧看着几人，嘴角弯起一丝笑意，但是很快收敛起来。


    起身走到黑板前。


    “我们第一次集中推理就开始啦，但是在分享搜证成果之前，我先来简单梳理一下，目前已知的人物关系。”


    王欧手中拿笔，边说边画。


    “何主任，是这个中心的主治医生兼办公室主任，是甄院长的下属兼同事，表面关系和谐。”


    “撒教授，神经学家，是这家中心的技术顾问，与甄院长的关系是同事。”


    “程操作，记忆操作师，也是甄院长的下属兼同事。”


    “张大嘴，脱口秀演员，记忆删除中心的客户。”


    “蓉病人，失忆症患者，在这家中心做治疗，医患关系。”


    “看起来好像都没什么问题，但是真相往往就隐藏在表象之下。”


    “既然今天有两位新朋友，那就新朋友先说说？”


    王欧说着，看向了蓉蓉和大蒋威。


    “啊？我们先说吗？”蓉蓉抬手指了指自己，不知所措地转头看钱程。


    钱程回以一个安抚的微笑。


    “没事儿，就把你找到的线索分享出来就好了，暂时没有结论也没关系的。”


    大蒋威虽然平时话痨又爱开玩笑，但是内心是一个很能体会别人情绪的人。


    看蓉蓉有些不自信，他立即像弹簧一样从椅子上弹起来，高举着手。


    “我我我！让我来！”


    “欧侦探，我这儿信息量巨大！我必须先分享一下！”


    王欧被他这猴急的样子给逗笑了，做了“请”的手势，退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好。


    大蒋威上去把他拍的照片贴好。


    “同志们，朋友们！”


    “Ladies ale们！”


    “咱们直接上硬菜！”


    他“啪”地一巴掌拍在黑板上，手掌的拇指与食指之间，刚好半包着一张照片。


    “这是何主任电脑邮箱里的一封邮件。”


    何炯脸上的笑容微微凝滞了一下，但是很快又恢复自然。


    “当然啦，”大蒋威话锋一转，“我可不是随便偷窥别人隐私的人啊！我只是不小心找到了何主任电脑的开锁密码，又不小心找到邮箱，最后不小心点开了这封邮件而已！”


    “噗呲……”王欧没忍住轻笑出声。


    钱程也忍不住调侃，“那你这还是挺不小心的，以后还是小心一点。”


    “哎哟，您这可把何老师说得忒小心眼儿了。”


    大蒋威故意把钱程的话解释成了另一个意思。


    “我可不是这意思啊，你别胡说。”钱程连忙撇清关系。


    何炯笑得眼睛弯弯，“没事儿，我不是那小心眼的人，不会做那打击报复的事情。”


    “AUV！您真是大人有大量，宰相肚里能撑船。”


    大蒋威嘴比脑子快，赶紧把自己这嘴拉回线索分享来。


    “好好好，回到这个邮件，这是‘一个良心不安的同事’发给何主任的。”


    “邮件里说：”


    “我再次重申，当天的操作日志明确显示，是甄院长在15:23分临时修改了7号编辑舱的药物配比参数，将‘记忆固化剂’的浓度提升了300%。”


    “五分钟后，患者出现剧烈排斥反应。但事故发生后，所有的系统日志都被回溯修改，最终权限记录被指向了你。”


    “我很抱歉当时迫于压力无法为你作证，非常抱歉。”


    “何主任，看来你们这儿发生过严重的医疗事故啊？”


    “看起来你替人背了锅，哦，应该说，你替甄院长背了锅。”


    听了这话，几人都很默契地转头看向何炯。


    “确有此事。”


    何炯点了点头。


    “那起医疗事故是由于甄院长的不当操作导致的，但他却将这件事情嫁祸给我。”


    “我还因此受到了处分，连同中心需要给予患者的赔偿，也全都由我来赔付了。”


    大蒋威指着自己贴的另一张照片，“你说你是被嫁祸的，可是我在甄院长的抽屉的一堆文件中，找到了一份《关于7号舱医疗事故的最终调查报告》”


    “里面的调查结果指向了你才是主要责任人。”


    大蒋威大概总结了一下报告的内容。


    “经详细核查系统操作日志与监控，认定此次一级事故的主要责任人为当值主治医师何主任。其未按规程操作，错误配置药剂浓度，导致患者产生严重不可逆脑部损伤。”


    “鉴于其认错态度良好，且患者家属同意不追究其法律责任（经中心协商赔偿），现对何主任做内部记大过、扣除年度奖金、停职检查一个月处理。”


    “院长甄忘忧负领导责任，已进行自我批评。”


    “何主任，按您的说法，您认为这个报告的调查与事实有出入？”


    “当然！”


    何炯脊背挺得笔直。


    “这完全是甄院长捏造的报告，他早已将7号编辑舱那一场操作的记录进行了修改。”


    “而你也看到了，就像刚才你提到的那封邮件一样，其他的知情人迫于压力，都不敢出来替我作证。”


    “而患者家属也被甄院长暗中摆平，一口咬定就是我的操作失误导致患者脑部损伤。”


    “我实在是申诉无门。”


    何炯越说越无奈。


    钱程想到刚才报告关于甄院长的处理，不禁感叹。


    “错都是何主任担了，钱也都是何主任出了。甄院长只需要自我批评？就算完全是何主任的问题，甄院长这处罚也太轻了！”


    “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