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欧的目光移向大蒋威。


    后者正低着头研究他自己身上穿着的那身演出服上的亮片。


    “那位开小差抠衣服的先生。”


    注意到王欧的目光，钱程伸手捅了捅身边的大蒋威。


    专注抠亮片的大蒋威被捅一激灵。


    “AUV！”


    他刚嗷一嗓子，就看到钱程的眼神。


    顺着钱程的的目光，看见王欧正看着自己。


    “这位先生，你呢？说说你的时间线。”


    “好嘞好嘞！”


    大蒋威赶紧调整，坐直了身子，一改刚才百无聊赖的状态。


    “我是张大嘴，一名脱口秀演员。”


    “11点的时候，没到我就诊，我在我那休息室里揣摩艺术呢！我下一场脱口秀快到了，我要为我的表演积蓄能量！”


    说到自己的脱口秀，他显而易见地兴奋，手舞足蹈起来。


    “但是你知道的，来这里处理自己记忆的人可多啦，我了大半个小时才轮到我去做那个记忆删除前的那个什么……对！就是那个，预备检查！”


    “哎哟！您是不知道，差点把我这张帅脸吸进那个仪器里去！折腾了老半天……”


    王欧终于忍不住打断了他的喋喋不休。


    “说重点，检查之后呢？”


    “之后？之后我就饿了，就去餐厅了呗。民以食为天嘛~”


    “诶？对了，我在路上还碰到撒教授，还和他探讨了一下人类记忆与宇宙黑洞的关联性哲学问题。”


    说着，大蒋威向撒北宁看去。


    接收到他的视线，撒北宁一脸“你不要过来，别来沾边”的抗拒表情。


    他面无表情，“你问我餐厅的牛排是不是合成的。”


    “啊对对对！”


    “就是这个！”


    大蒋威猛地一拍大腿。


    “你看啊，如果我删除了这段吃牛排的记忆，我就不记得这个牛排是什么味儿了。”


    “你说我这段记忆去哪了呢？是不是像宇宙黑洞一样，也有一个记忆黑洞，把人类不需要的记忆统统扔到里面。”


    撒北宁推了推脸上的眼镜，一脸的高深莫测。


    “记忆删除涉及到很复杂的专业知识，跟你也说不清楚。”


    撒北宁摆了摆手，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


    大蒋威有些不服气。


    “诶？你不说你怎么知道我能不能懂？你先说我听听，咱再唠唠你看我能不能懂？”


    “好啦！你先告诉我你午饭吃了多久？”王欧再次打断大蒋威。


    他的发言有些不着边际，难道这个是删除记忆的后遗症吗？


    为防止他又要说一大堆没用的。


    “吃得比较投入，大概吃了……大半个小时？然后我就回我的休息室了。”


    说到这，他突然就卡壳了。


    “回了休息室之后呢？”王欧催促道。


    “就……好像有点犯困，迷迷糊糊的……”


    大蒋威皱着眉头，看起来像是在努力回忆。


    “再然后就听见外面嗷一嗓子，我就冲出去了……”


    “迷糊？”钱程下意识接话，“大老师你中午合成牛排吃多了吧？晕蛋白质呢？”


    “去你的吧！”


    大蒋威推了钱程一把，立即回怼。


    “听过晕碳水的，可没听说过什么晕蛋白质啊！”


    王欧没理会他们俩的插科打诨，目光转向缩在沙发一角，与何炯保持着一段距离的蓉蓉。


    与大蒋威不同，她身上穿着宽松的白色衣服，看起来是这间中心的常住客户。


    “你呢？你是谁？”


    蓉蓉表情怯生生的，充满着对周遭环境的胆怯。


    她声音细弱，“我……我是蓉病人，我为了治疗我的失忆症，在这家中心常住。”


    “我大部分时间都在我自己的房间里。”


    “中午……中午没去餐厅，不饿。”


    “一直到……听到大喊的声音。”


    王欧听着，皱起了眉头。


    很显然，蓉病人在她的叙述中模糊了时间。


    整段叙述中没有提到时间。


    “你一直都待在你的房间里吗？”


    看欧侦探不会这么轻易就放过她，蓉蓉只好又抛出一个信息。


    “中间……我出去过，我去……我想到外面走走，透透气……”


    “具体什么时间？”


    “嗯……可能12点半的样子，我没看时间，就记得没过多久就看到何主任回到办公室了。”


    她用手掌拍了拍自己的额角。


    “抱歉，我的记忆经常都是碎片的，我也说不好我究竟是什么情况。”


    “侦探，”


    何炯叫住王欧，他感觉自己此时有必要跟侦探说明一下蓉病人的情况。


    “蓉病人患有特殊的失忆症，她的记忆确实是碎片的，所以才常住在我们中心，我与撒教授还有甄院长，一直都在为她研究更好的治疗方案。”


    “没坐！”


    什么鬼动静，王欧寻声看去，是钱程突然开口，肯定何炯的描述。


    “甄院长跟我约好下午1点来拿蓉病人的最新脑电波图谱，就是说要亲自研判一个新的治疗方案。”


    王欧点了点头，在笔记本中做好记录。


    看来，在蓉病人这里暂时很难问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了。


    最后，几个人的目光都跟着王欧，落在了撒北宁的身上。


    不等王欧提问，撒北宁调整了一下坐姿，双手交叉放在膝上，一副学者参加学术研讨会的架势。


    “我是撒教授，一位著名的神经学家。”


    “也是这家记忆删除中心的技术顾问。”


    “我上午一直在我的实验室做实验，这需要非常高强度的专注力，所以我几乎没有离开过。”


    “大概11点50分的时候，我短暂地休息了一下，去餐厅的咖啡机接了一杯咖啡。”


    “路上遇到了这位张大嘴先生。”


    说着镜片后的眼镜，瞟了大蒋威一眼。


    “如他所说，我们简单地进行了短暂的……交流，如果那些没营养的话能称之为‘交流’的话。”


    听到撒北宁在说自己说话没内涵，大蒋威腾的就站起来了。


    表情是微笑的，但人是不服的。


    “诶？撒教授，我发现你这人很傲慢啊！什么牌子的塑料袋啊，这么能装？”


    撒北宁看他这样子，也不着急，语气平缓。


    “你要是能耐的话，还来我们中心删除什么记忆啊？”


    此话一出，大蒋威刚燃起的气焰立马“噗”的一下，灭了。


    “嘿嘿嘿，是是是，您是大知识分子。”


    他又一屁股坐到了沙发扶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