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出自哥哥的本能，裴寂之停下脚步，下得马来。


    然后，他看见了，妹妹被人欺负。


    裴寂之眼里闪过一丝怒意，但转头看见，坐在高大的檀木椅中，乖乖巧巧喝茶的沈霜云。


    他把心头沸腾的怒意压下，薄唇微抿，犹豫片刻，上前轻轻拍了拍沈霜云的肩膀。


    裴寂之道：“做的不错。”


    “嗯？”


    走了一路，渴的厉害，专心喝茶的沈霜云一怔，茫然抬头，眼神迷茫地看过去，“什么不错？”


    怎么就被夸了呢？


    “不用怕事，你是镇国公府的千金小姐，无论做了什么，都有父亲和我给你撑腰。”


    裴寂之别过头，不去看沈霜云的眼睛，但话却说的很清楚。


    沈霜云歪了歪头，看着裴寂之别扭的神色，她眼中的迷茫渐渐褪去。


    他不会是因为，她骂了兰微，怼了兰堂而高兴吧？


    这是鼓励她？


    “大哥哥，可是我给咱们府里惹了麻烦吧？”


    沈霜云咬了咬唇，眼里带出笑意。


    裴寂之眉头拧起，下意识的道：“什么麻烦？”


    “哪来的麻烦？”


    沈霜云，“终归，兰家跟咱们交好，这么吵起来的话……”


    “区区兰氏，无足轻重，况且，你……”裴寂之想说。


    他的妹妹比兰氏要重要的多。


    但，话未出口，突然又想起来，这不是她的亲妹妹，话说出来便有了歧义。


    他顿声，耳后微微滚烫起来。


    心中微显窘迫。


    他侧头，不去看沈霜云微扬的笑脸，只是收回了手，清咳两声，说道：“是兰氏主动挑衅于你，结果如何，都需要他家承担，跟你无关。”


    “你只等着，他家来向你赔礼就是，无需多想。”


    “交给我。”


    “哦。”沈霜云宛然，见裴寂之有些窘迫了，就没再追着询问，反正，只是看他的脸色……


    沈霜云也明白了，她没说完的话是什么？


    不得不承认，是有些感动的。


    前世，在沈家时，哪有这样哥哥给撑腰的待遇？


    无论遇见什么事？什么人？是不是她的错？最后的结果，无非是她背下一切。


    她的错，她要认。


    别人的错，还是她认。


    甚至是沈婉音犯了错，要她认。


    被罚被骂的永远都是她。


    不会有人帮她，会有人想着她，但如今……


    有人撑腰的感觉真不错呢。


    沈霜云弯了弯眉眼，杏眸亮晶晶的看向裴寂之，很是体贴的转移了话题，“大哥哥，今日有公务，是什么呀？我没耽误你吧？”


    “这……”这


    裴寂之一怔，面色有些复杂，犹豫片刻，他道：“楚清晏出宫了，我压他回晋王府。”


    “出宫？”沈霜云笑容瞬间收敛，眉头拧起，“大理寺那边查出来了？他无事？”


    “还是说陛下放了他？”


    裴寂之敢光明正大的抓他，必然是有证据的，哪怕楚清晏推出了舅舅顶罪，也不可能真的洁白无瑕了。


    他身上肯定是有牵连的。


    但是，出宫了？还回晋王府了？不是庆元帝偏袒，又是什么？


    “太后撑着病体，闯了乾坤殿。”


    裴寂之没有直接回答，但意思已经非常明显，他面容沉着，声音低哑，“……楚清晏依然是被调查，暂时禁足禁王府。”


    那不还是法外开恩了？


    沈霜云抿起唇来，心情不是很好，不过，转念一想，楚清晏回府，就代表着，他和沈婉音那场，还没开始就结束的洞房之夜要接着延续了？


    就楚清晏那重生前就自视甚高，重生后越发目中无的秉性，那嗜血狂虐的性格，在宫中关了那么久，他心底会积压着多少愤怒？


    而沈婉音在晋王府受了那么多苦，被世子妃和周氏等人，折磨了那么久，她那娇纵受不得苦的脾气，在楚清晏回来之后，又会爆发成什么样？


    两两相对，针尖麦芒……


    沈霜云还真的有些期待了。


    可惜，看不到现场。


    她不无遗憾的想。


    ＿＿


    晋王府，正院。


    楚清晏是和晋王，晋王妃一同回到府邸的。


    晋王的脾气本就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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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弱一些，在宫中呆了那么久，又是受庆元帝冷脸，又要竭尽全力，怂恿太后，本就心力憔悴，回府后，顾不得安慰妻儿，他只想找美妾侍婢，大醉一场，大被同棉，松解松解心情。


    疲惫又无力的挥了挥手，“清晏，王妃，你们早些回去歇息吧，有事过后再说。”


    “本王也累了，就先行离开。”


    说罢，也不等妻儿的反应，拥着美艳的婢女，转身离去。


    楚清晏面容疲惫，揉着额头，不曾言语。


    晋王妃则一扫往日嚣张的气焰，整个人都萎靡了，她的神情慌乱，眼圈泛红，抽噎两声，似乎想去追晋王，犹豫两番，却又停下，转身揪住儿子的袖子。


    “清晏，你舅舅，你舅舅他……”


    “你还是要想办法救他啊，他是你亲舅舅。”


    用靖远侯替楚清晏顶罪，这是晋王府的决定，晋王妃当然也是知道的，只是最初，靖王父子只想推出一个侯府旁支，最多是个庶子……


    对晋王妃来说，亲生儿子自然比庶出侄子重要千倍万倍，她是极为赞成的。


    可后来，随着三司的调查，裴寂之的不依不饶，一个庶子已经不顶事儿了。


    晋王父子决定牺牲靖远侯。


    晋王妃：……


    那是她的亲哥哥，也是她娘家最大的靠山，她哪里舍得？但对立面是儿子，又无可奈何，便只能自己独自消化，昼夜难眠，辗转反侧。


    她已经两天两夜没合眼。


    可怜她弟弟，还不知道丈夫和儿子的决定，替他们四处奔走呢。


    “儿啊，清晏，你舅舅从小最疼你，对你最好，一心一意替你作事，想要扶你上位，比对亲生儿子还关爱。”


    晋王妃泪眼朦胧。


    楚清晏面色铁青，猛然抬头，眼中是一闪而逝的暴虐，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控制住想要**的欲望，咬牙切齿道：“母妃，你不要再罗嗦。”


    “我心中有数，舅舅不会有事的。”


    “我保证。”


    “真的？天啊，那太好了，清晏，母妃信你，就都靠你了。”


    晋王妃喜极而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