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要什么？”


    苏芷涵的声音发干，她攥着拳，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竭力想把眼前这近乎失控的局面，拽回到她唯一熟悉的商业谈判桌上。


    “股份，现金，还是……天虹科技？”


    她把自己的底牌一件件掀开，试图从这被动里，抢回一丁点儿主动权。


    林羽看着她那双眼睛，里面全是戒备，还有那套她用到烂熟的算计，忍不住从喉咙里发出一声轻哂。


    他摇摇头：“苏芷涵。”


    “你是不是还没搞清楚状况？”


    “你当这是菜市场买菜，还讨价还价？”


    他站了起来，慢悠悠地踱到苏芷涵跟前。


    那张总是挂着几分懒散的脸上，此刻有一丝玩笑的痕迹。


    他高出她一个头，就这么垂眼看着她。


    “我的报酬，很简单。”


    “苏家的钱，苏家的权，我没兴趣。”


    他停顿了一下。


    “我要你。”


    轰！


    苏芷涵愣住了。


    她脚下不受控制地退了半步，一股混杂着羞愤和惊错的热流直冲头顶。


    他……他这是什么意思……


    不是要接触婚约吗？


    可林羽接下来的话，却又让她收起了这些奇怪的念头。


    “把你那套生意场上的东西，收起来。”


    “你苏家大小姐的身份，从现在起，一文不值。”


    他伸出手，食指有些粗鲁地勾起苏芷涵因惊愕而微张的下巴，逼着她抬头。


    他的眼底，没有半点男女之间的欲念，只有一种纯粹的、令人发寒的平静。


    “我要的，是你的绝对听话。”


    “从现在开始，我说什么，你做什么。我不解释，你也不能问。”


    “苏家这艘破船，想不沉，就得换个掌舵的。而你，苏芷涵，从现在起，是我手里的一把刀。”


    “我让你捅向谁，你就得捅向谁。”


    “这，就是我的价码。”


    死寂。


    院子里，只有风吹过叶子的沙沙声，和苏芷涵那几乎要停掉的呼吸。


    这不是谈判。


    这是缴械。


    他要的不是她这个人，是她的脑子，她的意志。


    她总算明白了，林羽为什么要取消婚约。


    直接掌控她，可比结婚来得更有效。


    一股从未有过的屈辱感，像是滚油泼遍了她全身。


    她猛地挥手打开林羽的手，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林羽！你做梦！”


    “做梦？”


    林羽收回手，脸上丁点儿波澜都没有。


    “苏小姐，天真的是你。”


    他转过身，走回藤椅旁，不紧不慢地给自己又倒上一杯茶。


    “你当萧恒是什么人？街边打打杀杀的小混混？”


    “他背后那个龙王殿，玩的就不是商战，那是战争。”


    “在战场上，你跟我谈条件？谈底线？谈尊严？”


    林羽端着茶杯，轻轻吹了口气，唇角扯出一个讥诮的弧度。


    “你爹，你手下那帮董事，还有你之前拉拢的那些个盟友，他们脑子里就只有生意。让他们伤筋动骨去拼命？”


    “呵，他们只会像现在这样，吵着让你这个替死鬼滚蛋。”


    “用你那套妇人之仁的玩法，你连萧恒一根毛都碰不到，只会被他慢慢玩死。”


    林羽的每句话，都剖析着苏芷涵不肯承认的现实。


    她所有想反驳的话，都堵在喉咙里，苍白得可笑。


    她引以为傲的商业手腕，在别人的打击，屁用没有。


    要是没有林羽，她早在金蟾那一关……不，早早被第一次被绑架那一关，就早早掉入萧恒的陷阱了。


    苏芷涵站在那儿，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


    她看着那个男人悠闲的背影，脑子里乱成一锅粥。


    答应他？


    那她就彻底不是她自己了，苏家的一切，就交到了这个她完全看不透的男人手上。


    这比杀了她还难受。


    不答应？


    苏家，就会在萧恒的羞辱和蚕食下，一点点烂掉，死掉。


    而她，就是那个葬送一切的罪人。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阳光越来越毒，晒在苏芷涵脸上，却一点也暖不了她心里的寒意。


    不知过了多久。


    她终于慢慢闭上眼，再睁开时，那双熬得通红的眼睛里，所有的挣扎、愤怒、屈辱，全都不见了。


    只剩下一片沉寂的死灰。


    她抬起头，看着林羽的背影，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好。”


    这一个字，像是抽走了她所有的精气神，也抽走了她所有的骄傲。


    听到这个回答，林羽这才慢悠悠地转过身。


    他打量着苏芷涵那张没有半点血色的脸，总算露出了一个堪称满意的笑容。


    “很好。”


    他站起身，走到她面前，语气又恢复了那种欠揍的懒散。


    “那现在，听好你的第一个指令。”


    他伸出一根手指。


    “第一，把水搅浑。”


    “立刻让你的人，用所有的渠道，把苏家内斗的消息给我放出去。就说你因为3号化合物失窃，决策失误，被你爹架空，马上就要被踢出董事会。动静越大越好，戏越真越好。”


    “毕竟也不是假消息，不是吗？”


    苏芷涵僵硬地点了点头。


    林羽伸出第二根手指。


    “第二，釜底抽薪。”


    “萧恒费那么大劲拿到母液，想干嘛？他总不会是拿回去当摆设。他唯一的目的就是复制。要复制，就需要顶级的生物实验室和专家。”


    “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威逼，利诱，还是直接动用暴力。”


    “三天之内，我要江城，乃至周边几个省市，所有能碰这个级别项目的生物学家和实验室，全部给我消失。”


    “我要让萧恒拿着山珍海味，却连口锅都找不到。”


    这个命令，让苏芷涵的心脏都漏跳了一拍！


    这手段，太霸道！太狠了！


    我怎么想不出来？


    林羽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冷笑一声。


    “对付流氓，就得比他更流氓。”


    他伸出了第三根手指。


    “第三，关门打狗。”


    “萧恒现在，肯定以为自己赢定了，正躲在哪个角落里看你们苏家的笑话。他越是得意，就越容易出错。”


    “他找不到实验室，找不到专家，下一步会干嘛？他一定会想办法，把东西送出江城，送回他自己的老巢。”


    “那就是我们的机会。”


    林羽的眼里，闪着一种奇特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