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公安局，审讯室外的走廊。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烈的尼古丁味道。


    重案组组长张国栋靠在墙上，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脚下已经丢了一地烟头。


    他的脸上写满了两个字——头疼。


    那个代号“毒刺”的亡命徒虽然已经彻底崩溃，交代了所有事情，但他知道的也极其有限。


    他只知道幕后主使的代号是“龙王”，真实身份、联系方式，一概不知。


    而另一间审讯室里，那个叫“蝎眼”的头目，又是一块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无论警方如何审问，他都一口咬死，林羽才是主谋。


    两条完全相悖的口供，将整个案件死死地卡在了这里。


    “张队，”苏家的首席律师秦曼走了过来，“既然目前没有任何直接证据能够证明我的当事人与此案有关，根据法律程序，我们现在要带他离开。”


    张国栋重重地吸了一口烟，将烟头狠狠按在垃圾桶上方的灭烟处。


    事已至此，他内心已经有百分之八十相信林羽是清白的。


    “可以。”张国栋最终点了点头，“但林先生目前还不能完全排除嫌疑，我们会将他的身份从‘主谋’降级为‘重要关系人’。在案件彻底查清之前，希望他能配合我们的工作，随时接受传唤，并且……我们的人会对你进行二十四小时布控。”


    虽说他相信林羽，但事情还未盖棺定论，一切尚未可知。


    苏芷涵对此没有任何异议。


    她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那个站在律师身后，从头到尾都像个没事人一样的林羽，随即转身，在一众律师的簇拥下，朝着警局大门走去。


    ……


    与此同时，江城某个地下据点。


    萧恒放下了手中的加密电话，脸上的表情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毒刺那个废物，竟然全招了？”


    他低声喃喃，眼中闪过一丝暴怒，但那怒火只持续了一瞬间，便平静下去。


    作为在战场上摸爬滚打多年的老江湖，他做事之前总是有着充足的预案。


    “幻狐。”


    他轻轻呼唤了一声。


    角落的阴影里，那个一头银色短发，看起来玩世不恭的年轻女子，悄无声息地出现。


    “龙王，有什么吩咐？”


    “我要你，动用我们所有能动用的媒体渠道和水军。在天亮之前，让全江城，不，让全国的人，都看到一出好戏。”


    “文章的标题，我都替你想好了。”他顿了顿，眼神逐渐有些病态，“就叫——《豪门秘辛：痴情女总裁为爱昏头，力保绑架案真凶？》”


    幻狐的眼睛亮了，她吹了个泡泡糖，发出一声轻佻的口哨。


    “龙王，您这招……可真阴啊。”


    “去办吧。”萧恒挥了挥手，“记住，把我们手头所有关于林羽‘精神失常’的照片，还有苏芷涵在宴会上维护他的照片，全都配上去。我要让苏芷涵，彻底变成一个被爱情冲昏头脑、不惜践踏司法公正的恋爱脑。而那个废物林羽……就让他当一个玩弄感情、工于心计的软饭男和罪犯。”


    “明白！”


    幻狐转身，身影再次融入了黑暗。


    ……


    翌日清晨。


    苏氏集团总部，顶层董事会会议室。


    一位平日里就和苏长河不对付的董事，将一个平板电脑重重地摔在会议桌中央，发出一声巨响。


    屏幕上，正是那篇新鲜出炉的爆款文章，标题被加粗放大，每一个字都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所有苏家人的脸上。


    “苏总！苏芷涵！”那位王姓董事几乎是站起来，对着坐在苏长河旁边的苏芷涵咆哮，“你看看你干的好事！”


    “现在整个江城都在看我们苏氏基团的笑话！说你为了一个吃软饭的废物，连脸都不要了！连法律都不放在眼里了！”


    “集团的股价！从开盘到现在，已经跌了五个点！五个点！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苏氏基团百年清誉，就快要被你这个恋爱脑的黄毛丫头，给败光了！”


    质疑声、指责声，如同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


    苏长河坐在主位旁，脸色铁青，一言不发。


    但他那双射向自己女儿的眼神，却充满了失望与愤怒。


    “父亲！”苏芷涵猛地站起身，试图辩解，“事情不是他们写的那样！林羽是……”


    “你给我闭嘴！”苏长河终于爆发了，他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打断了苏芷涵的话，“我早就告诉过你，那个姓林的不是什么好东西！你非不听！现在好了，你把我们苏家的脸，丢到全国去了！”


    “从现在开始，你给我离那个废物远一点！立刻！马上！”


    苏芷涵看着父亲那张暴怒的脸，又看了看周围那些幸灾乐祸、准备看好戏的董事们，一股前所未有的疲惫感，瞬间淹没了她。


    她没有再争辩，只是拉开椅子，在所有人的目光中，头也不回地走出了会议室。


    ……


    半小时后，林羽的私人别墅。


    当苏芷涵带着一身寒气和疲惫出现在这里时，林羽正坐在院子里的藤椅上，悠闲地给自己沏着一壶武夷山大红袍。


    阳光正好，茶香袅袅，仿佛外界的一切惊涛骇浪，都与这个小院无关。


    “出事了。”苏芷涵的声音有些干涩。


    她将平板电脑递了过去，上面是那篇依旧在疯狂发酵的文章，以及苏氏集团那根绿色的K线图。


    “董事会正在逼我，让我和你彻底撇清关系，甚至要把我从总裁的位置上赶下来。”


    “我父亲……他也许相信我，但他更看重集团。”


    林羽接过平板，扫了一眼，随即又放回了桌上。


    他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然后抬起头，看着苏芷涵那张写满了憔悴的脸，只是淡淡一笑。


    “然后呢？”


    苏芷涵一愣：“什么然后？”


    “他们攻击的是你，是苏家，又不是我。”林羽的语气依旧是那副事不关己的懒散模样，“股价跌了，心烦的是你。被董事会逼宫，头疼的也是你爹。我一个外人，有什么好慌的？”


    听到这句话苏芷涵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