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演武场，天光如瀑。


    山门大开，人潮如海。


    内门弟子、真传弟子、各峰长老，密密麻麻，几乎站满了每一寸土地。


    云端之上，几道古老而恐怖的气息若隐若现。


    那是常年闭关的太上长老，活了不知多少岁月的老怪物，今日竟也被惊动了真身。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一点。


    万众瞩目，一道白衣身影踏上青石演武场。


    顾剑辰。


    他神情平静，一双眸子，死寂如渊。


    他今日要面对的，不是演武，是死。


    这股气魄，让台下无数等着看笑话的弟子，心头莫名一窒。


    “宗主爱徒，别在这儿装神弄鬼了，快让我们开开眼！”


    戒律长老的孙子刘青在人群中高声嘶喊，尖锐的声音打破了寂静。


    “就是！让我们看看，用资源堆出来的废物，到底有几分成色！”


    讥讽与嘲笑，如浪潮般涌来。


    顾剑辰对这一切充耳不闻。


    他阖上眼，万千杂音如潮水退去。


    唯有一道神念，自昆仑之巅垂落，冰冷而熟悉。


    她在看。


    够了。


    他猛然睁眼，双手掐诀！


    嗡——！


    演武场四周，十二尊高达十丈的玄铁剑阵傀儡，眼中红光暴涨！


    恐怖的杀气凝成实质，冲霄而起，瞬间将场中央那道白衣身影彻底淹没！


    战斗，爆发！


    顾剑辰拔剑，不退反进，身影飘忽，主动迎向了那片死亡剑阵！


    《太上忘情剑诀》！


    剑光如月华清冷，身法如鬼魅飘忽。


    他竟真的以一己之力，在堪比元婴后期的恐怖剑阵中周旋！


    剑锋与傀儡碰撞，铿锵之音不绝于耳，震得人耳膜生疼！


    “嘶！”


    云端之上，有太上长老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金丹中期？！”


    “他藏得好深！”


    台下，所有人都被这一幕震得说不出话。


    他们预想过千万种可能，却唯独没有想过，顾剑辰竟强到了这等地步！


    这不是天才，是妖孽！


    但，傀儡不知疲倦，灵力无穷无尽。


    时间流逝，顾剑辰的灵力在飞速枯竭，额角渗出汗珠，动作开始迟缓。


    噗！


    一尊傀儡抓住破绽，锋利的剑气在他臂膀上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白衣之上，血色梅花绽放。


    他开始狼狈，开始落入下风。


    “灵力不济，他要败了。”


    “能撑到现在，已经是奇迹。”


    议论声再起，刘青等人脸上已是压抑不住的狂喜。


    终于，破绽再现！


    另一尊傀儡的重剑，狠狠砸在他的背脊！


    轰！


    顾剑辰整个人如断线的风筝被轰飞，一口血箭喷出，半跪在地，长剑拄地，气息萎靡到了极点。


    他抬起头，抹去嘴角的血，目光穿透虚空，遥遥望向昆仑之巅的方向。


    他笑了。


    然后，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他松开了手。


    “哐当。”


    长剑坠地。


    他双手合十，掐出了一个无比古老、无比邪异的法印！


    “那是什么印？！”有长老失声。


    下一刻，答案揭晓。


    一股比方才狂暴百倍的血色气息，如火山般自他天灵盖冲出！


    那不是灵力，是毁灭！是焚烧一切的暴虐！


    他的黑发根根倒竖，周身燃起血焰，皮肤之下，一条条青筋如虬龙般疯狂扭动！


    他的气势，瞬间冲破金丹壁垒，直逼元婴！


    “燃血化灵！”


    云端之上，一位太上长老猛地站起，声音里是无法遏制的惊怒。


    “是禁术！他在燃烧精血，自毁道基！”


    “疯子！他是个疯子！”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明白了。


    他不是要赢。


    他要用最惨烈的方式，当着所有人的面，亲手毁了自己！


    刘青脸上的狂喜，凝固了，化为一片死白。


    他要看的，是顾剑辰丢脸，不是……自毁仙路！


    ……


    清寒宫内。


    咔！


    谢清寒手中那支万年紫玉灵笔，化为齑粉。


    她霍然起身，那张冰封万载的容颜，第一次，出现了裂痕。


    她透过水镜，看着那个被血焰包裹，状若疯魔的身影，心，如被万千钢刀凌迟！


    剧痛！


    前夜的警告，言犹在耳。


    他一句，都没听。


    他用这种最极端，最惨烈，最无法挽回的方式，回应了她的“保护”！


    这不是反抗。


    这是报复！


    用他自己的仙路，用他自己的命，对她进行的一场最恶毒的报复！


    “好……好一个顾剑辰！”


    演武场上，顾剑辰动了。


    他化作一道血影，悍然撞入十二尊傀儡的杀阵中心！


    这一次，再无闪躲。


    以伤换伤！以命搏命！


    轰！


    一柄重剑劈碎他的左肩，骨裂声清晰可闻！


    而他，将凝聚了全身血能的一拳，也狠狠轰在了那尊傀儡的胸膛！


    砰！


    坚不可摧的玄铁傀儡，胸口被硬生生轰出一个凹坑，核心阵法崩碎，轰然倒地！


    他不管不顾，又扑向下一尊。


    鲜血，碎骨，暴虐的能量……他像一头濒死的野兽，在进行生命最后的燃烧。


    每一击，都伴随着自身道基的崩裂。


    每一拳，都是在向谢清寒，向整个昆仑，宣告他的决绝！


    最终，当第九尊傀儡被他以半边身子被打烂为代价，强行摧毁时。


    他身上的血色火焰，终于燃尽了最后一丝燃料，缓缓熄灭。


    他体内的灵力，如退潮般消散。


    金丹之上，蛛网般的裂痕密布，随时都会彻底破碎。


    他再也撑不住，身体一软，直挺挺地向后倒去，重重砸在冰冷的石板上。


    全场，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被这惨烈到极致的一幕，震得魂飞天外。


    而在意识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刻，顾剑辰的脑海里，却响起了前所未有的宏大天音。


    【叮！检测到师尊谢清寒产生‘极致心痛’、‘无边悔恨’、‘滔天愧疚’等剧烈情绪波动！】


    【情绪强度判定：爆裂！！！】


    【恭喜宿主！奖励结算翻倍！】


    【恭喜宿主！获得神级炼体功法《不灭神魔体》！】


    【恭喜宿主！‘愧疚值’+50000！】


    【恭喜宿主！因师尊谢清寒道心出现裂痕，系统核心功能升级！】


    【新功能‘因果掠夺’，已解锁！】


    原来。


    这，才是真正的狂欢。


    他唇角微扬，带着一抹无人能懂的笑意，彻底沉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