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咸皱着眉，对照着地方志里的零星记载和工部的矿脉图查看，很快，他的手指停在路线中段的一个点上。


    从大齐国土的地图上来看，那里是一片复杂林立的山脉。


    巫咸不禁缓缓皱起了眉。


    “陛下，您看这里。”巫咸叫住郑遂？


    “此处据地方志记载，名曰困龙谷。地势极其闭塞，且是环状山谷，仅有一狭窄入口。内有深潭，终年雾气弥漫不散。据地方志记载的当地民间传言，因其山势险峻，被当地人视作为禁地，也就是有进无出。而工部从有所记忆，在困龙谷往东大约百里左右，曾发现过一个铁矿。”


    郑遂不禁眼前一亮。


    设下阵法之时，所谓阵眼必然要在一个安全且少有人经过的地方，以保证其不被意外破坏。


    如此说来，这困龙谷极有可能是阵眼所在之处。


    另外，说起这磁场的问题，倒也有解释。


    困龙谷附近不远，可就曾发现过铁矿。


    有这种矿石之处，磁场将更为不同。


    影巫按照郑遂的意思，一直在旁边查阅着前几日递上来的军报。


    此时影巫也从军报的字里行间发现了些许端倪。


    “陛下您看。”影巫手指向一处。


    “镇西军左路先锋营三日前的报告，他们一支侦查小队在靠近龙虎山外围约五里时，队伍中约有三层人曾经出现过耳鸣的情况。”


    虽然只是简短提及的一句，后续并未有过任何军报里写过他们的身体状况，但单是这一句，也足以证明问题。


    这或许，和郑遂先前的猜想恰好契合。


    而离夙则一直死死的盯着地图上巫咸所说的那个困龙谷。


    他脸色有些发沉，像是陷入了沉思。


    过了片刻后，不知怎的，身体忽然就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我想起来了！”离夙忽然惊呼道。


    “我经过这个困龙谷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我率队来时，因是偷偷越过了边境，所以进入大齐之后也不敢放肆，只能避开官道盘查走了山路。”


    这困龙谷虽然山势险峻，易进难出，但是其周遭还是有一些山路可走的，只要不真正踏入其中就无事。


    而这时细细回忆起来，也确实反应过来，当时他路过的时候的确是感觉到胸口发闷异常的难受，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挤压着他，逼着他把心脏吐出来似的。


    当时他只以为是长期赶路，太过于疲惫的缘故，所以匆匆服了一颗清心丸，便继续前行，根本未曾深究。


    看样子，所有的线索都合上了。


    郑遂的猜测果然没错。


    如今所有线索所指的阵眼之处，应当就在那个困龙谷。


    巫咸的手指重重地点在那三个字上。


    “陛下！老朽有八成把握，此处，应当就是风微布下的阵眼之一。即便不在此处，应当也在其附近，最多……”


    巫咸盘算了一下。


    “应当不超过二十里路，且离夙的孩子，应该就在这个范围内。”


    “这是为何？”离夙不解。


    “这风微的大阵，可是江你们大齐大半个地图都囊括其中，且被她充当祭品的人，往往只需要途经过此处就可以。我的孩子，不需要离我那么近。”


    “可如果照你所说，那么有件事就会自相矛盾。”巫咸摇了摇头。


    “你想一想，西蜀国都距离京城有多远？你这一路走过来，绝对不止千里了。若父子之间，当真不能分离超过千里，但孩子却在别处，风微自身难保的情况下，怎么可能会去派人寻找你的孩子，且一直保证在这个范围里？”


    那个时候离夙篡位，风微即便逃了出来，可也是自顾不暇。


    “而这个位置则是一个中间点。”巫咸指着困龙骨的位置说道。


    “我算过了其他任何一个位置都不可能完美地保证你们二人之间的距离，只有困龙谷以及周遭二十里以内可以。你想一想，如果风微早就已经算计到了，你会来大齐，那她把孩子送到的这个核心位置，岂不正会趁她的意！”


    离夙大惊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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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回过神之后，心中也不由得涌起一阵狂喜。


    是啊！巫咸说的正是这一点！


    那实际上，他的孩子就应该在困龙谷！


    离夙猛地转过头看向郑遂，忽然扑通一声跪在他面前。


    “奴才恳请大齐陛下，能替奴才去寻一寻孩子！”


    不知不觉间，离夙对郑遂的称呼也变了。


    郑遂看着跪在自己面前，沉默片刻，并未立刻答应，而是沉声问道。


    “离夙，朕可以派人去寻。但你要明白，困龙谷既是阵眼所在，必然凶险万分，风微绝不会毫无布置。朕不能保证一定能找到你的孩子，更不能保证找到时他是生是死。朕能承诺的，是尽力而为。”


    离夙重重磕头，声音哽咽：“谢陛下！只要陛下肯派人去寻，无论结果如何，离夙…感激不尽！此生愿为陛下当牛做马，以报此恩！”


    “起来吧。”郑遂目光转向巫咸二人。


    “既然目标已锁定，事不宜迟。巫咸，你立刻准备所有可能用到的辟邪破障之物，数量要足！影巫，你伤势未愈，不宜外出，就留守京城，应对突发之事吧。”


    “属下领命！”二人齐声应道。


    “离夙。”郑遂又看向他。


    “你随朕走一趟。”


    离夙连忙应声，随郑遂一起离开了。


    回到了乾清宫，郑遂却并未立刻开口，而是先坐下来沉吟的片刻，随后抬头问道。


    “离夙，你跟随风微身边已久。风微喜欢用的那些手下，通常是什么人？”


    “誓死为她效忠的。”离夙毫不犹豫地说道。


    “风微用人很有一套，她喜欢那种对她感恩戴德，永远不会背叛的。”


    但永远二字说起来容易，真正做起来何其艰难。


    而且人心本就复杂，风微生于西蜀皇室又是个女儿身，自然知晓其中厉害。


    所以，为了防止某日自己也被人背叛，风微想了个法子，就算保不得自己毕生都不是受人所害，可以大大能减轻身边人背叛的概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