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郑遂……”徐妙晴颤颤巍巍的开口，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你……你……”


    “母后想说什么？”郑遂含笑看向徐妙晴，忽的又皱起眉。


    “哦不对，不应该叫你母后了，而是……庶人徐氏，对吧？”


    徐妙晴心头蓦然一紧，再也没有了任何矜持的，向前膝行两步，颤颤巍巍的开口恳求。


    “郑遂……不，陛下，您……求求您，放过我吧……”


    徐妙晴满脸是泪，连哀求的话都说不利索。


    “我……我不是诚心要跟你做对的，我……我就是一时贪心……而且当初不也是你……不、不对！是徐敬意，都怪他啊！是他当初逼我入宫的！如果不是他也不会有今天的对不对？陛下！您放过我吧！就留我一条命，哪怕……哪怕我往后被幽禁，被打入冷宫，我绝对不会再生事！”


    郑遂懒得再听她说下去，大手一挥，立刻有人上前来拖徐妙晴下去。


    徐妙晴已经慌不择路，在侍卫的受众剧烈挣扎着。


    “陛下！陛下您放过我吧！我真的知道错了！您刚娶了徐家女，现在就这么急着料理徐家，您会被天下人诟病的！”


    郑遂被她的话给逗笑了，只冷冷回应了一句。


    “朕认的徐家，只有徐妍的徐，与你无关。”


    徐妙晴眼中最后一丝光亮也消失殆尽。


    她终于明白，不管自己做什么，郑遂都不可能放过自己了。


    徐妙晴终于崩溃，对着郑遂破口大骂了起来。


    “郑遂！你当真如此无情吗？你用尽心机，迟早会遭到反噬的！我就睁着眼，等着这一天！”


    徐妙晴的声音越来越远，直至消失不见。


    郑遂掏了掏耳朵，有些不耐的道。


    “真是聒噪。”


    “陛下……”徐妍怯怯开口。


    “您方才说……”


    郑遂含笑看向徐妍：“怎么？不相信朕吗？”


    徐妍连忙垂下头去：“臣妾不敢。”


    可话虽如此，徐妍还是忍不住抬头怯怯呢看了郑遂一眼。


    他说，他只认自己这个徐家？


    “徐敬意虽为主脉嫡系，但他不配，而且朕觉得。”郑遂顿了顿，含笑看向徐妍。


    “世间尊卑，与嫡庶无关。”


    徐妍震惊的看向郑遂，根本就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世间向来是嫡出为尊，莫说是徐家这种世家大族，便是稍有头有脸的老百姓，家里主子娶了三妻四妾的，又有哪个不在乎这些？


    郑遂却说，他不在乎？


    “朕的话很不可信吗？”郑遂问道。


    徐妍摇了摇头，可很快，又紧张的点了调头。


    她心中疑惑很多，根本无法理解郑遂的意思，只能满眼疑惑却胆怯的看着他。


    “其实这个事，很好解释。”郑遂说道。


    “世间法则，尊卑虽以嫡庶为分别，但归根结底的矛盾点，本就是在于大家都是人，却被区别对待，所以心里就总是会生出许多不甘，生出许多怨恨。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徐妍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但是对于郑遂到底要告诉给自己什么，徐妍还是有些不明白。


    “可是陛下……”徐妍有些犹豫地开口。


    “世间之人，不向来都是如此过来的吗？”


    如果真的可以人人平等，那么为什么男人还要娶三妻四妾，为什么要有嫡出庶出的存在？


    既然存在，那不就还是要去遵守的吗？


    却听郑遂说道：“不合理的规矩，就要打破，而不是明知不对，却还要自我欺骗，假装那是对的。”


    徐妍这回总算是有些明白郑遂的意思了。


    她缓缓抬起头来，满脸震惊的看着郑遂，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郑遂的意思，是要打破这个规矩？


    “如果男子只能娶一个妻子，就不会有妻妾之间的争斗，就更不会有庶子庶女的出生。”


    想做到人人生而平等，并不容易，但总是要从一些细微的事上去改变，唯有这样，这个世界才会逐渐被改变。


    徐妍在郑遂开口之前就已经隐隐约约的猜到了郑遂会说什么，但她不敢相信。


    哪怕是郑遂说出口了，她也花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能完全确认自己不是出现了幻听，郑遂方才真的对她说了这些。


    徐妍已经懵了，过了很久很久，才终于抬起头来看向郑遂。


    “陛下，您说的……”


    “当然是真的。”郑遂微微一笑，在徐妍的问话还没说完的时候，就已经开口了。


    徐妍紧张的吞咽了一下口水。


    “您的意思是，从现在起，所有的男人，都只能有一个妻子？”


    “没错，但不是从现在。”郑遂说道。


    “这个问题虽然需要解决，但是千百年来，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所以很多事情不可能在一朝一夕之间改变。而且，这对那些女子也不公平。”


    这个时代的女子，从小学的就是三从四德，妻为夫纲。


    如果郑遂此刻下旨，强迫那些已经娶了妾室的男子只能留下一个妻子，那那些做了的妾室女子该如何生存？


    她们那些尚未成年，没有独自在世间存活的能力的孩子们又该如何生存？


    就算郑遂可以下旨，命令男子将家财平均的分给这些人，让他们各自离去，但这种事放眼整个大齐都屡见不鲜，如何能管的过来？又如何能确保施行这个规矩的过程中不会出现任何疏漏？


    有些事，不是想当然就可以的。


    “所以，朕，会以自己为首，不再纳任何宫妃，不再临幸任何一个女子，只有皇后一人。”


    既然要施行一个规矩，上位者就必须得作出表率。


    唯有这样，才能上行下效。


    否则终究无用。


    徐妍震惊的看着郑遂，几乎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郑遂是在说，他只留自己一个人在身边，从今往后，再无别人了吗？


    除了不敢相信以外，徐妍的心脏也跟着扑通扑通的跳了起来。


    只有自己……


    这些事，放在从前，徐妍想都不敢想。


    即便是偶然之间会有那种不切实际的想法，可回过神来却也知道这根本就是在痴人说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