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消失了？”


    白莘扬眉，窥探她的视线一闪而过，它目前还没打算开始搞事情。


    这是在试探。


    白莘哼着那不着调的歌谣，收回视线。


    也对，它手上刚死了一个四翼天使，肯定会疑惑白莘是怎么做到的。


    事实也确实是这样。


    沙利叶觉得奇怪，一个人类如何可以杀死天使。


    这是不可能的。


    它们的存在是在祂之下，其他万物之上的物种。


    朱迪是它分身最疼爱的孩子，分身的情感与自己同步，那愤怒快要侵蚀了自己，比起对这个人类的愤怒，更多的是对朱迪。


    朱迪被杀不就在否认它培养的是废物吗？


    传出去就是丢天使的脸。


    它一手培养起来的小天使，几斤几两它很清楚，怎么可能会被人类所杀？


    朱迪死了比起以上的愤怒，沙利叶更多的还是奇怪。


    ——这样看着，明明一点力量都没有，怎么会？


    不过，寻常人类有这么敏锐的察觉到它的窥探？


    呵，就算有点本事，制造了许多异常，人类也终究是人类。


    沙利叶并没有多放在心上，它马上就会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类，体验到自己的无力与渺小。


    让沙利叶在意的是神。


    祂这几天的行为很奇怪。


    为什么一直待在自己这里不走了，沙利叶也不知道祂的想法是怎么样。


    就算祂什么都没有做，但是单纯的出现就让沙利叶压力山大。


    吾神是觉得它的KPI一直处于下游，特地来监管吗？


    沙利叶承认自己偷懒。


    它通常情况下都在睡觉，将事情都给自己的分身处理。


    因此有点心虚。


    也不对啊，祂通常不在乎这些的，要有什么事情也是在大圣堂给它们传话，怎么可能会亲自用分身降临呢？


    沙利叶怎么想也想不通。


    它只得出了一个结论。


    祂在考验它，这个人类或许就是考验。


    这个结论，越想越合理。


    既然如此，沙利叶有必要拿出点经得住考验的东西了。


    也为了，祛除异常。


    —


    白莘觉得有点古怪。


    说不上来，一路上安静的让白莘觉得这里就是个普通树林。


    原先还有乌鸦在上空乱叫，现在是啥动静也没有。


    越安静，就代表着越是可能憋个大的出现。


    而面前的雾气也越来越浓，这可以是已经在深入树林的信号。


    “啾啾！”


    瞅啥瞅叫唤了一声。


    白莘朝着不远处眯了眯眼，雾霭之中有一个模糊的影子。


    瞅啥瞅担心白莘没注意，在她耳边又叫了几声。


    白莘挑眉，“别叫了，我看到了。”


    说着，她身体也已经开始动了，手中紧握着那柄斧头，朝着那个影子的虚影处奔去。


    瞅啥瞅变回了它原先眼睛的样子，层叠的翅膀将它包裹，重新变成了白莘身上的挂件。


    自从进入那雾霾之中后，周围的环境就像是一键切换了画风，枯槁的树木慢慢蒙上了一层油画的色彩。


    那个模糊的人影明显不是格雷。


    人影比格雷高了至少大半个头，就像是知道白莘要去哪里一样，生怕白莘跟不上，走一会停一会。


    ——是陷阱？


    并不完全像是。


    总而言之，白莘倒要看看玩什么把戏。


    很快，穿过雾霾，一个庞大的建筑逐渐映入白莘的眼帘。


    “这是……教堂？”


    一座废弃的教堂。


    教堂是标准的哥特风，时期不明，高耸的建筑就像是匍匐的巨兽，高傲睥睨着一切渺小。


    瞧着有些老旧，紧闭的木门时不时传出腐朽的气味。


    “咚——咚——咚——”


    冗长沉重的钟声骤然响起。


    伴随着钟声，教堂的木门也被白莘推开。


    里边的光源只有燃烧着的微弱烛火。


    教堂的花窗玻璃上折射出一层灰蒙蒙的光。


    给人一种难言的压抑感。


    中央是一座六翼天使的雕塑，不同于天使平时展露的非人似怪的样子，而是一座非常美型的雕像。


    雕塑的后边是巨大的玫瑰花窗，折射出赤红的光晕自天使的头顶照向周围的一切。


    这画面，神圣又充满了邪气。


    天花板上镶嵌着一面镜子，镜子倒映着下方的一切。


    白莘不知道的是，在她走过的时候，镜子里折射出，有一道跟随着她，披头散发的模糊人影一闪而过。


    白莘凑近花窗，花窗上是一幅幅圣画。


    说是圣画又不标准，因为这里边画的人并非上帝。


    “是月亮。”


    等等，和月亮有关的是哪位来着。


    白莘感觉快想起来了，脑子又是一阵隐隐作痛。


    话说，自己有必要连这些信息都封锁的严严实实吗。


    白莘没继续想令她头疼的事情，她回神迅速过了一遍所有的花窗。


    上边似乎描述了一个传说——


    是红月小镇的传说。


    花窗六扇，每扇都不一样，合起来的意思是画，很久以前有一群人来到这片荒芜的地区。


    这片地区有许多的灾难，直到有一天一位伟大的存在出现，人形天使张开了六翼翅膀，翅膀上是密密麻麻的眼睛。


    天使拯救了这里，同时又带来了全新的灾难。


    ——红月。


    红月之下画的很扭曲的人影就是梦魇，而红月代指的应该就是规则。


    而人们为了躲避“红月”灾难，只能在夜间躲在房子里。


    之后就出现了服饰与这里迥异的人，这些人应该表示的是异乡人，也可以称为玩家。


    六翼天使的手下出现一些小天使，它们引导着小镇上的人进行献祭。


    异乡人献祭之后，他们不仅会继续安全长寿的生活在这，还能够短暂免疫红月的侵蚀。


    “永生，健康，祝福——来自神。”


    刻画献祭的花窗下用扭曲的字体写下了这段话。


    “噗嗤。”想不到呢，还是狂热信徒。


    白莘没忍住，笑出了声。


    真没意思。


    这些人真的得到永生健康的祝福了？


    白莘只看到了一堆空洞的活死人而已。


    也能理解为什么进来时，那些小镇居民是那种眼神看着她们。


    感情是在看待宰的羔羊啊。


    不过是一群想借神名义行恶魔之举的蝼蚁罢了。


    这些人之中或许有人知道不对，但为了活下去依旧选择了随波逐流。


    外边已经是世界末日，在这里也没什么不同。


    为了能活，没什么是不能做的。


    说到底都是人性。


    白莘想到此，顿了下。


    那么，安夫人又是怎么回事？


    白莘并未深思，去另一边看花窗后续。


    后续就是说这些行为的代价。


    小镇上的人在这位天使的力量引导下，确实得到了想要的。


    代价就是他们的子嗣稀薄，基本无法拥有小孩。


    而小孩则代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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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生。


    红月小镇无法拥有新生。


    这一副花窗下边还刻着一行歪歪扭扭的字：诅咒（划掉）祝福将永存。


    下一副就是一切都在蓝色的焰火之中熊熊燃烧。


    “是硫磺火。”白莘那如渊的瞳仁之中，印着一片幽蓝。


    硫磺火是魔鬼的火焰。


    但其实，硫磺火也象征着灾难——祂的怒火。


    对祂，白莘似乎只要需要时，就能多多少少想起一些碎片片段。


    “你所犯下的罪一定会去找你。”


    在花窗的硫磺火中刻着很小的一行字，不注意就容易忽视这一段话。


    白莘若有所思。


    这是预兆离开的线索吗？


    离不离开什么的是次要，白莘更在意的是和自己记忆关联的线索。


    “喂，我知道你在。”祂无处不在，白莘知道祂无时无刻都在看着自己，“要是出了什么事情，你不会插手的对吧？”


    这里的事情指的是到时候和主宰者对上，祂不会出手帮助主宰者。


    要是祂出手就毫无悬念了。


    空气中凝固了一瞬。


    就当白莘以为自己是在自言自语的时候。


    【不会。】


    祂那宛若天籁的腔调在白莘的耳边响起。


    空气中有某种不可言说的力量蔓延开来，祂没有现身，但压迫感依旧存在。


    “不会生气？”


    【不会。】


    祂几乎是很快就觉察到了白莘的心思。


    【我不会偏向任何一方，也不会生气，Sin，你只要做你想做的就好。】


    祂语气中隐约还带着纵容。


    【吾并不容易生气。】


    这是实话，祂活了这么久，动怒只在不久之前。


    那几年时间，对人来说很漫长，对祂而言不过呼吸之间罢了。


    这是白莘意料之中的答案。


    “嗯。”这么一来，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白莘就问了这么一句后，就没再问了。


    祂还没走。


    白莘能感受到祂的存在。


    祂似乎一直在等白莘问花窗内容，没想到白莘居然一点都不感兴趣。


    尤其是祂注意到白莘一直盯着花窗的六翼天使的翅膀看后，空气中的气息变得凝重起来。


    白莘确实得到自己想要的答复之后，就关注着花窗上的天使翅膀。


    ——这个天使的翅膀，不是洁白的。


    不是纯白，就说明了一点，是堕天使。


    “是堕天使，翅膀颜色不对。”


    【嗯。】


    果然。


    天使这个群体最在乎的是翅膀，以雪白圣洁为最，而堕天使是无法拥有洁白的羽翼。


    也难怪这里会带着邪气。


    本身堕天使的力量就不可能纯粹。


    刚才朱迪的翅膀也并非雪白，有点更偏向米色。


    白莘隐约间觉得自己似乎快握住了离开这里的钥匙。


    还差了点什么。


    花窗的记录终止在了最后的硫磺火。


    硫磺火，幽蓝火焰。


    【你喜欢堕天使的翅膀？】


    “嗯。”白莘盯着那翅膀正思考的入神，不自觉已读乱回。


    空气又再次凝固。


    白莘没怎么注意祂的问题，这会后知后觉，“问这个干什么？”


    【没什么。】


    短短三个字，不知道为什么听着酸里酸气，祂心情不悦，连带着说出话的真言也附带着情绪，让人听着很不舒服。


    白莘：“。”


    真的没什么吗？那不悦的气息快把白莘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