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入职考核

作品:《活死人王朝

    今日起,他不再是客,而是李煜的幕宾。


    这一步,是从商入仕,也是从宾客到臣属,对赵钟岳的意义截然不同。


    他向着主位上的李煜深深一揖。


    “大人。”


    “学生在此,恭请大人晨安。”


    李煜也不含糊,直奔主题。


    “来人,去唤李顺过来。”


    门外亲卫应声而去。


    厅堂内再次陷入沉寂,气氛却与昨日已截然不同。


    因为这次,赵钟岳失了客人身份。


    幕宾便是私人关系的附庸,自有上下之分。


    是故,李煜便没请他当下入座。


    这只是寻常,还犯不上所谓的下马威。


    赵钟岳垂手立于堂下,眼观鼻,鼻观心,静静等待着。


    他知道,第一扬考验,即将到来。


    能否立足,在此一举。


    他能做好吗?犹未可知。


    不多时,一个魁梧的身影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来人面容黝黑,饱经风霜,一道浅浅的刀疤从眉角划过,平添了几分悍勇之气。


    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袍服,腰间挎着刀,行走间虎虎生风。


    来人便是李顺,李煜继官位之后,堡内一向的左膀右臂。


    为人节俭,做事周全。


    事实上,百户麾下家丁,日子过的也谈不上奢靡。


    辽东之地,日日不短全家吃喝,便已足够效死。


    此人,可谓是李煜已逝亲父,留给他最有价值的遗产之一。


    “家主,您有何吩咐?”


    李顺进门,先是恭敬地对李煜抱拳行礼。


    他目光扫过一旁的赵钟岳,略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


    他正忙于新卒操训之事,不知大人此刻传唤,所为何事?


    府中亲兵找到他时,他正和李昌在武库清点出库长枪。


    李煜指了指赵钟岳,对李顺再次介绍道。


    “李顺,今日起,赵钟岳公子,便是府上的幕宾。”


    他又对赵钟岳道。


    “我为你正式引荐一下,这位是李顺。”


    “我的得力亲卫,前时本官去往抚远,堡内多由他来操持大小杂事。”


    赵钟岳了解的清楚。


    他想真正接触堡内事务,得到李煜的任命只是第一步。


    更关键的是要得到眼前这个人的帮助,才能站稳脚跟。


    否则,他这个初来乍到的外人,拿着李煜的命令,怕也只能是个摆设。


    “李将军。”


    赵钟岳抢先一步,对着李顺殷勤揖文礼,姿态放得极低。


    他本就是贱商出身,实在是没什么架子可端。


    有的,只是一股初出茅庐的热忱。


    李顺闻言,那道从眉角划过的浅淡刀疤似乎都抽动了一下。


    ‘将军’?


    赵钟岳拍马屁确实拍的过了头。


    李顺下意识地瞥了主位上淡然自处的家主一眼。


    别说他一个亲卫什长,便是家主这百户官身也当不起!


    大顺朝,四品总兵都难称将军。


    起码也要官至从三品偏将军以上,才能真正在朝中当得起‘将军’一说。


    这家主远亲,是读了些话本不知天高地厚,还是另有心思?


    看着一脸热忱,却不知深浅,言语孟浪,怕不是个能办实事的。


    更大的可能,还是被一堆文人墨客的话本荼毒的少年郎。


    那溢于言表的憨淳,叫他无法忽视。


    恍惚间,李顺这才想起来,家主比之这赵氏少年郎,也不过相仿之龄。


    少年郎当家一载,血火磨砺,大难不死,稚气早已不曾驻留。


    这便是,青出于蓝罢。


    一时之间,他心中感慨颇多。


    李顺思绪不过一瞬,回过神赶忙侧开身,避开了半礼,沉声道。


    “赵公子客气了,在下却称不得将军,还是请赵公子唤我名号罢。”


    赵钟岳顺势改口,又稍稍自持了几分。


    “那......学生就依您之言,李顺大人。”


    不管怎么说,李顺到底还是有个什长的官称打底。


    赵钟岳一介白身,还没有真的傻楞着与之称兄道弟。


    倒是以他童生身份,确实见谁都能自称一声学生。


    ......


    二人见礼罢,李煜直入正题。


    “李顺,从今日起。”


    “安置流民之事,便由赵公子接手,你今日便可将此事宜渡让与他。”


    此言一出,李顺诧异,下意识瞥了一眼赵钟岳。


    流民安置之事,自尸乱以来,一直是他一手操办的。


    是苦差,却也关乎堡内钱粮调度与屋舍分配,马虎不得。


    如今,家主竟要将此事交给一个初来乍到的商贾之子?


    他心中虽有疑虑,却不敢违逆家主的安排,只是沉声禀报,以作提醒。


    “家主,此事恐怕行之不易。”


    “其实自官驿废弃,昨日便已无新民来投。”


    顺义堡周遭田垄开阔,尸鬼奔行无阻。


    所以流民逃难,对这样的地形往往是能避就避,不敢再轻易靠近。


    只偶尔有些胆大又走投无路的,看着炊烟才会来屯堡近处瞧上一瞧。


    李顺继续道。


    “且......当下流民安置的紧迫之处,在于堡内人满为患。”


    “如今已是数户挤于一院,再来新人,恐怕只能往军户家中安置。”


    “家主,若真如此安排,军户们......怕是会有怨言。”


    “一头是外来流民,一头是近邻乡亲,如今都是为了活命,真起了冲突......”


    “卑职唯恐处置不当,酿成祸端!”


    两家人,甚至是几家人若是挤住一家院,原本的那一家屋主,真能乐意?


    人呐,对失去了什么,最是敏感。


    李顺一直在有意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


    防止本地军户与外来流民所对立。


    这对于堡内稳定不利。


    可顺义堡就这么大,哪有那么多空置的院落?


    要不是那几日堡内尸乱,连现在的这些院子都空不出来。


    安置流民,从初时的一户一院,到如今一户一屋,已是极限。


    李顺的意思很明白,赵钟岳虽是家主远亲,也得拿出个切实的章程来,他才敢把这关乎堡内安危的差事交出去。


    这正是他为主家着想的考量。


    李煜颔首,却不急着出言。


    一时间,堂内李氏主仆二人的目光,尽数落在了赵钟岳身上。


    赵钟岳早已胸有成竹,闻言不慌不忙,先是对李顺郑重一拱手,以示敬重.


    他这才转向李煜,回禀道。


    “李顺大人所言,学生亦有所想。”


    “自古以来,流民之患,就在‘乱’字。”


    管理混乱,安置不察,流民只会被逼为暴民。


    暴民聚众,这就是民乱造反。


    届时,顺义堡内只怕要再次染血不休。


    “学生愚见,流民所求,无非一隅安身立命之处。”


    李煜闻言,不置可否,只是淡淡说道。


    “自然。”


    “当下的问题,便是堡内已无立锥之地。”


    其实,只要能在堡内有一处安全的地方栖身。


    对朝不保夕的流民而言,怕是也会心满意足。


    可作为管理者而言,绝对不能接受治下变得混乱不堪。


    防范尸疫,最忌讳的,就是一个‘乱’字。


    一旦混乱失序,稍有疏忽,就是山呼海啸的灭顶之灾。


    李煜离堡时,仅一个新娘女尸,便间接导致染疫二三十人。


    俱死矣!


    以当下顺义堡内各处宅院的人口密度。


    但凡漏入一具尸鬼,只怕染疫百人都难再止住。


    尸疫的扩散,从零到一难,从一到百易。


    李煜继续坦言道。


    “为安全计,本官宁愿将民拒之门外,却也不能任流民露宿堡内街巷。”


    “否则秩序一失,尸疫难防,瘟疫亦难防。”


    超出承载能力的人口,更会导致卫生环境的崩溃,这对防范任何疫病都是致命的。


    由此甚至会产生某些类似瘟疫的疫病,肆虐不休,这都是常识。


    尽管李煜心中早已有了对策。


    但他还是以此考验赵钟岳。


    李顺,更是本色出演。


    因为他对家主的所思所想,尚且毫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