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迷迷糊糊地坐起身，习惯性地伸手去摸床头柜上的水杯，却摸了个空。这才猛然意识到——这里不是他那间小公寓，而是Kings战队的宿舍。


    “啧...”许昭抓了抓睡得翘起的银发，慢吞吞地挪去洗漱。冰凉的水拍在脸上，他盯着镜子里自己左脸颊的睡痕看了三秒，突然想起今天不用开直播，顿时觉得连牙刷都变得顺眼起来。


    推开阳台的门，五月份，初夏的风裹着咖啡香扑面而来。


    许昭眯起眼睛，看到周凛正倚在栏杆边，手里捧着冒着热气的马克杯。


    “早。”周凛头也没回，“还适应吗？”


    许昭把晾好的队服扯下来，故意抖得哗啦作响：“还行吧，就是床太软了。”他顿了顿，又小声补充，“...比Titan青训练营的硬板床强点，”


    听到这句话，周凛握住咖啡杯的手，下意识收紧。


    玻璃门映出周凛转过来的身影。晨光里，许昭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对方眼下的青黑，还有制服领口没来得及抚平的褶皱。


    “你通宵了？”许昭挑起眉毛，语气里带着点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尖锐，“Kings的队长大人该不会是紧张到失眠吧？因为要和我这种''没素质的主播''当队友？”


    周凛低头喝了口咖啡，喉结滚动了一下。“在改你的训练计划。”他说这话时，目光落在许昭睡翘的银发上，而不是像往常那样直视对方眼睛。


    “哦——”许昭拖长音调，把队服甩到肩上，“那我是不是该感动得哭出来？”他转身要走，又突然停住，“喂，你咖啡...”


    “嗯？”


    “...加糖了吗？”


    周凛似乎愣了一下，杯沿停在唇边：“没有。”


    “难怪。”许昭撇撇嘴，“黑眼圈都快掉到嘴边了还喝苦的，自虐吗？”他大步跨回室内，没过多久，推开阳台的玻璃门，把一杯冒着热气的牛奶重重放在周凛手边。


    “喝这个。我以前熬夜直播时，喝咖啡常配这个牌子的牛奶一起喝”他扭头不看周凛，“别到时候手抖狙不准，害我被程愈嘲笑。”


    周凛的指尖在杯壁上轻轻一碰：“温度刚好。”


    “废话，我又不是你这种生活残废。”许昭耳根发红，“...训练计划改好了发我，我下午要出门。”


    “去哪？”


    “关你什么事？”许昭已经走到门口，又像想起什么似的突然回头，“对了！杯子放我训练位就行，不准进我房间！”


    玻璃门砰地关上，周凛看着杯子里晃动的牛奶，突然发现杯底沉着两颗没化完的方糖。


    周凛的指尖在杯沿摩挲了一下，牛奶的热度透过陶瓷传递过来，烫得他掌心微微发麻。


    ——就像昨夜那枚U盘。


    里面的内容他看了整夜：青训营监控清晰地记录着王教练调慢许昭测速仪的全过程，而十五岁的许昭戴着耳机浑然不觉，还在反复练习同一个突击走位。


    最刺眼的是视频最后一段。许昭父母死亡的通知单被随意丢在走廊长椅上，少年蹲在地上捡起手机时，画外音是王教练的冷笑：“这种没背景的小鬼，也配进职业队？”


    牛奶在胃里泛起细密的灼烧感。周凛想起许昭刚才炸毛的样子，


    少年睡眼惺忪地抓着队服，阳光给他乱翘的银发镀了层毛茸茸的金边，和监控里那个满眼不甘的身影重叠在一起。


    生活区充满了许小满清脆的笑声：“程愈哥哥你怎么连这个都知道！”


    程愈得意洋洋地晃着手指：“我不仅知道你哥喜欢的奶茶是什么口味，我还知道你哥不喜欢吃巧克力。因为我是你哥的爹——”


    “你是我什么？”许昭推门而入便听到了最后一句话，声音像刀片划过程愈的喉咙，“再说一遍？”


    程愈的筷子“啪嗒”掉在桌上。在“暴露爹粉身份”和“立刻滑跪”之间，他果断选择后者：“爹、爹系保姆支援位！得随时看着你的血量！”


    “用不着。”许昭拉开椅子，“我能算准每一枪的换弹时间，会算不准自己的血量？”


    厨房门突然被推开，浓郁的香气涌进来。赵阿姨围着印有Kings队徽的围裙，手里托盘堆着金黄的烤肠：“小昭来啦？八宝粥还温着，鸡翅刚出锅——”


    许小满像颗小炮弹般冲过去，许昭还没来得及喊“慢点”，小姑娘已经扒着料理台开始点菜：“要加花生碎的那碗！”


    “抢饭倒是随你哥。”程愈趁机溜去厨房，却见许昭早叼着鸡腿靠在冰箱上，含糊不清地挑衅：“它写你名字了？”


    “你这人怎么——”


    “这儿还有呢！”赵阿姨笑着又端出一盘，油星在鸡皮上滋滋作响。


    晨光里的一地鸡飞狗跳中，许昭突然注意到餐桌空着的两个位置：“阿杰和周凛呢？”


    程愈往窗外一指：“阿杰的起床气能掀房顶，至于队长应该还在晨跑，他每天都有这个习—”他话音未落，生活区的门被推开。


    许昭转头。


    周凛站在晨光里，呼吸还未完全平复。他穿着贴身的黑色运动背心，汗水顺着脖颈滑落，在锁骨凹陷处积成一汪细碎的光。晨跑后的热气从他身上蒸腾起来，混着青草的气息，随着推门的动作漫进餐厅。


    许昭的视线不自觉地追着那滴汗，看它一路滚过周凛起伏的胸膛，最后被随手擦去的动作截断——周凛正用半湿毛巾随意抹了把脸，发梢的水珠飞溅，有几滴落在许昭手背上，凉得他指尖一颤。


    “训练前，”周凛把印着奶茶店logo的纸袋放在他面前，指尖不经意掠过他的白毛挑染，“先补充糖分。”


    许昭猛地回神，耳根发烫地拍开他的手：“谁要你管！”却一把扯过纸袋——是他常喝的那家芋泥波波，杯壁凝着水珠，像周凛睫毛上未干的汗。


    角落里，程愈用口型对许小满说：“你哥耳朵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