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何至于此
作品:《斗破,我竟然成了萧炎的白月光?》 云岩孤身立于巨岩之上,月白长袍在风中翻飞,掩不住一身萧索。
冷月勾勒着他布满沟壑的脸庞,半明半暗间,他那浑浊的眼眸深处翻涌着难以言喻的沉重。
“云韵……”他低声念出这个名字,最终化作一声悠长的叹息。
自云韵踏入镇雁镇的那一刻起,他便知晓,自己苦心经营的棋局已露破绽。
甚至……最坏的情况,那支本该在此接应的“雁鹰”精锐,已然覆灭。
念及此,云岩又是一声沉沉的叹息在涧底散开。
终究……还是棋差一筹。
无论是消失的雁鹰部队、受伤的镇长、异军突起的夜雀佣兵团,还是魔兽山脉的异动,皆在云岩的谋划之中。
这四者环环相扣,本是一局精心布下的棋。
以魔兽异动为饵,引开所有视线。
借镇长重伤造成的权力空隙,让落雁帝国最锋利的“雁鹰”部队,悄然化身为“夜雀”佣兵,潜入镇雁镇蛰伏。
只待时机成熟,里应外合,破关便在瞬息之间!
然而云韵的到来,打破了一切平衡。
斗皇强者的存在本身,便是巨大的变数。
一力破十会,再多的阴谋诡计也没有用。
无形的压力悬于头顶,迫不得已之下,云岩只能舍弃其他环节,将整个计划作为诱饵抛出,以吸引云韵的视线。
这四步棋中,唯有雁鹰部队是重中之重,绝不容有失。
毕竟夜雀佣兵团可再扶持,镇长可再“受伤”,魔兽异动亦可再制造。
而雁鹰部队,作为落雁帝国的精英,成员至少斗灵修为,其队长更是斗王强者,损失难以弥补。
因此,看似引人注目的雁鹰部队动向,实则是他绝不容有失的核心。
而夜雀、镇长、魔兽异动,才是他精心抛出的烟雾,用以混淆视听。
当务之急,是在云韵察觉真相前,接引“雁鹰”核心入境。
他必须放弃原定的潜伏伪装,转而在魔兽山脉深处寻一绝密之地藏兵。
提前接引,化明为暗!
此举虽平添暴露之险,更舍弃了最佳战机,却总好过功败垂成,满盘皆输。
时不我待,为免节外生枝,云岩未等天明,便在这万籁俱寂的午夜,孤身潜行至接应点破霞涧。
此地涧幽林密,地势险要,是他在地图上反复斟酌选定的藏兵之所,亦是那条隐秘通道的关键出口。
涧底阴风刺骨,穿透衣袍。
云岩静立,目光落在月光下那片约定好的接应滩涂,眼神深邃复杂,一丝不祥的预感悄然滋生。
时间无声流逝,预想中的精锐身影却始终未现。
唯有涧水奔流的轰鸣与偶尔划破夜空的夜枭哀鸣,在这死寂中显得格外清晰刺耳。
一缕清风拂过山涧。
云岩若有所感,缓缓抬首。
只见那轮惨白的月轮之下,一道背生青翼的白衣身影自远方飘然而至,静静悬停在他面前不远处的空中。
那身熟悉的月白云纹华裳上,赫然沾染着未干的暗红血迹,散发出不容忽视的肃杀寒意。
月光映照着她清丽的容颜,然而那双曾温婉的眼眸,此刻却盛满了深深的复杂与难言的惋惜。
“云岩长老……你……”云韵的声音幽幽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痛心。
“无需多言。”云岩的声音苍老而平静,带着尘埃落定般的坦然,“是我。我便是落雁的内应。”
云韵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没有愤怒,只有沉重的不解与无声的质问。
“云岩长老,宗门待你……不薄。”
“何至于此?”
惨白月光下,云岩苍老而平静的坦白在肃杀的山涧中回荡。
面对云韵“何至于此”的沉重质问,他只是缓缓地、缓缓地摇了摇头,脸上甚至带着一丝近乎解脱的疲惫。
“宗门待我不薄?”云岩的声音异常平静,像深潭不起波澜的水,却蕴含着彻骨的凉意。
“是啊,予我长老尊位,许我镇守一方……让我守着这片,看着自己一点点腐朽的土地。”
他微微抬首,浑浊的目光似乎穿透了云韵,望向更遥远的虚空,那是他再也回不去的巅峰岁月。
“宗主可知,这身残存的斗王修为,是如何得来的?”他的语调依旧平缓,仿佛在讲述别人的故事。
“是当年‘血狼谷’前,我以血肉为墙,硬生生阻住落雁铁蹄三日三夜换来的,为宗门,为帝国,守住了这镇雁关的一线生机。”
他顿了顿,枯瘦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布满沟壑的手背,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倦怠。
“而代价么……便是这残躯。”
“根基尽毁,修为停滞,更被那落雁斗皇的‘蚀骨寒毒’日夜侵扰,如跗骨之蛆,药石罔效。”
他嘴角牵起一丝极其苦涩、几乎难以察觉的弧度。
“宗门倾尽所能,亦是回天乏术。”
“这份‘厚待’,宗主,您说,是恩,还是……枷锁?”
他的目光终于落回云韵脸上。
那浑浊的眼底深处,第一次清晰地翻涌起一丝被岁月和痛苦磨砺得尖锐无比的怨毒,但转瞬又被更深的疲惫淹没。
“守着关隘,看着斗气如指间流沙,看着昔日同袍或登高位,或化黄土,唯我……在这里慢慢等死。”
“这虚名,这荣光,于我何益?”
山涧的风似乎都凝滞了,只有他平静到令人心悸的话语在流淌。
“落雁帝国……找上了我。”
云岩的声音更轻了,几乎成了耳语,却带着一种诡异的的平静。
“他们许诺,‘血魄凝元丹’……能重塑我根基,拔尽寒毒,予我……新生。”
云岩微微阖上眼,仿佛在回味那虚幻的希望,“而代价,不过是开一扇门罢了。”
“一扇,通往我本该有,却被命运夺走的未来的门。”
云岩睁开眼,看向云韵的目光里,竟带着一丝近乎悲悯的平静询问着。
“宗主,若您是我,在永夜中得见唯一微光,哪怕那光来自深渊……您会如何选?”
“我只想……拿回一点点,属于我的东西罢了。”
最后一个音节落下,空气中弥漫着死寂般的沉重。
就在云韵因那悲凉一问心神触动、红唇微启的刹那,异变陡生!
云岩佝偻疲惫的身躯骤然如压断的枯竹绷直,其所有平静倦怠瞬间被纯粹的毁灭疯狂取代!
他此次已无活路,自然将所有的过错推到了云韵的身上!
死也要拉你陪葬!
云岩低垂的右手化作撕裂残影的鬼魅,一道吞噬月光的墨绿毒芒凭空乍现!
“嗡!”斗气之翼炸裂!云岩整个人化作一道肉眼难辨的灰败流光,以燃烧生命般的决绝扑向云韵!
匕首尖啸如毒蛇,狠绝刁钻地直刺她毫无防备的心口!
距离太近!速度太快!杀意太决!剧毒气息已扑面而至!
云韵瞳孔骤缩!青色斗气本能激荡护体,但仓促间,面对云岩这凝聚毕生怨毒的舍命一击,内心仍然警兆狂鸣!
眼看毒匕逼近,一道凝练如实质、洞穿虚空的深邃光点,自天际无声射至!
“风之极.陨杀!”
时间仿佛凝固。
云岩手中的淬毒匕首,连同那决死的气势,在触及光点的刹那,如同冰雪消融,无声湮灭!
下一刻,一道素白身影已静立云韵身前,修长右手随意地扼住了云岩的脖颈。
“韵儿,你的心性……还需磨砺。”云山侧首,声音温润平和,如拂微尘。
“老……老宗主?!您……”云岩喉中挤出破碎音节,眼球因极致恐惧与震惊几乎凸出!
闭关多年的云山,竟如此现身!
未尽的辩解,永远凝固。
“咔!”
一声清脆骨裂!云山扼颈的手随意一收!
云岩眼中神采瞬间熄灭,头颅无力垂下。
紧接着一股浩瀚如渊的恐怖斗气自云山掌心无声迸发!凝练至极的纯白罡风瞬间扫过云岩躯体!
那斗王之躯如风化沙雕,无声无息寸寸崩解,化作一蓬被斗气瞬间蒸腾的暗红血雾!
罡风席卷,血雾如同被无形之手抹去,彻底消散于山涧寒风,不留丝毫痕迹。
死寂重临,唯余一丝极淡的血腥气。
云山自纳戒取出一方雪白丝帕,优雅从容地擦拭着手指,仿佛拂去尘埃。击杀斗王,于他不过举手之劳。
他抬眸,看向犹在震撼中的云韵,银发轻扬,嘴角噙着一抹深不可测的淡笑。
“如何?为师此来,可算及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