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火火，斗之力，三段！”


    “级别：低级！”


    负责测试的中年男子语气淡漠地宣读了结果。


    不出所料，台下霎时一片骚动，窃笑声与议论声交织成网。


    然而，其中九成九都浸透着毫不掩饰的嘲讽。


    人性大抵如此，捧高踩低。


    当萧火火高踞云端时，众人趋之若鹜；一朝跌落尘埃，落井下石者便纷至沓来。


    只有少数清醒者眼中掠过一丝惋惜。


    毕竟，萧火火再怎么说也是萧家族人。


    如果没有失去天赋，以他的潜力，至少也该是大斗师，甚至有望冲击斗灵之境。


    届时的话，萧家何止称霸整个乌坦城，甚至连整个加玛帝国之内，也可以占据一席之地。


    可惜，这个世界没有如果“如果”。


    高台上的萧火火，沉默地面对着台下的喧嚣。


    看似平静无波，但那陡然急促的呼吸，嘴角无法掩饰的苦涩，都泄露了他内心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平静。


    纵使两世为人，此刻的他，终究只是个心绪难平的少年。


    他默默低下头，一步步走下高台，背影显得有些佝偻，格外孤单。


    “下一个，萧媚！”测试人员高声唱道。


    一位容貌俏丽的少女步履轻盈地跃上高台。


    当“高级”的评价被宣读时，她沐浴在艳羡的目光中，小脸上洋溢着得意的光彩。


    毕竟这般年纪的少女，最易沉醉于这样的虚荣。


    然而，一山更比一山高。


    萧薰儿的登扬，瞬间夺走了所有的焦点。


    无论是天赋还是那清丽绝俗的容颜，萧媚都望尘莫及。


    察觉到自身沦为陪衬的绿叶，萧媚气鼓鼓地瞪了萧薰儿一眼，却也无可奈何，只得愤然离扬。


    高台之上，众星捧月般的萧薰儿，内心却波澜不惊。


    这般扬景，她早已习以为常，自然不会像萧媚一样的表现。


    测试刚一结束，她便匆匆离去，径直寻向萧火火的方向。


    毕竟对她来说，比起这扬仪式，萧火火更牵动她的心绪。


    萧薰儿站到萧火火身旁，目光专注，只容得下他一人。


    然而此刻的萧火火，却无法承受这份灼热的关切。


    若在从前天赋没有失去的时候，他自然不会有这种想法。


    可如今的他，只是一个修为尽废的“废人”，自觉给不了薰儿任何承诺与未来。


    她的情意如同炽烈的骄阳，只会将他灼伤。


    此刻的他，只想缩回阴暗的角落，独自舔舐伤口。


    就在萧火火准备转身离去时，测试人员的声音再次响起：


    “下一个，萧水仙！”


    莫名的，萧火火脚步一顿，蓦然回首。


    人群悄然分开一条通路。


    一位身着白裙的少女神色淡然，步履从容地向高台走去。


    若说萧媚是清纯中带着妩媚，萧薰儿是清冷中透着淡雅，那么这位少女，周身则萦绕着一种拒人千里的高冷与漠然。


    仅是靠近，便能感受到那股生人勿近的寒意。尤其是那双眼睛，仿佛剔尽了世间所有情感，万事万物皆难入其眼。


    难以想象，一个未成年的少女竟有如此淡漠的眼神。


    萧水仙对台下或敬畏、或赞叹、或探究的目光视若无睹。


    她只是平静地将纤手覆于漆黑的魔石碑上，缓缓注入斗气。


    “斗者，七星！”


    “级别：高级！”


    他人的“高级”天赋，不过是寻常意义上的优秀。


    而萧水仙的“高级”，却是因为魔石碑的测试级别，最高只到高级。


    斗之气与斗者之间的差距，看似一线之隔，实则宛如天堑。


    更何况，萧水仙甚至还是七星斗者！


    魔石碑上浮现的字迹，让台下瞬间陷入死寂，旋即爆发出成片的倒吸冷气之声。


    纵使心中早有猜测，当这一幕真切呈现眼前时，众人心中仍被难以置信的震撼填满。


    十五岁的七星斗者！


    这意味着，她极有可能在成年之前便突破至斗师之境！


    这份天赋，只能说前途不可限量！


    萧火火望着台上那道清冷的身影，嘴角的苦涩愈发深重。


    若自己的修为未曾倒退……或许此刻，也能如萧水仙这般耀眼吧？


    甚至……也能与她站到一起……


    但，正如之前所言，这世界，没有“如果”。


    最终，萧火火只能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带着满身落寞，黯然消失在人群之外。


    “火火哥哥……”萧薰儿望着那孤寂的背影，伸出手，却又无力地垂下。


    一只纤细白皙的手掌轻轻搭上她的肩头，萧水仙的声音清冷传来：“不追上去么？”


    萧薰儿苦涩地摇了摇头：“现在的火火哥哥，或许……更需要独处的空间。”


    萧水仙微微颔首，认同了她的判断。


    此时的萧薰儿越是靠近，带给萧火火的压力只会越大。


    只要药老仍然在吞噬他的斗气，他的实力无法寸进，他便永远走不出这道心坎。


    不过，算算时日，转机……也该近了。


    很快，萧火火便会在药老的助力下，开启他的逆袭之路。


    届时，恢复天赋，重获自信的他也会重新接纳薰儿的心意。


    但是，自己呢？


    萧水仙内心无声一叹，眸底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阴霾。


    “水仙姐姐，可是有心事？”心思细腻的萧薰儿，凭着多年相处的默契，竟从那张几乎毫无表情的脸上捕捉到了一丝忧虑，轻声问道。


    “你不懂。”萧水仙的回答依旧平静无波。


    她抬手，轻轻揉了揉萧薰儿的发顶，随即转身离去。


    对于这略显亲昵的举动，萧薰儿并未抗拒。


    在她心中，萧水仙如同姐姐。


    只是这位姐姐身上总笼罩着一层神秘，偶尔会说些她难以理解的话语。


    不懂？她的确不懂。


    萧水仙已是萧家年轻一辈无可争议的第一人，十五岁的七星斗者，这份天赋即便放在远古八大族中也属上乘。


    未来纵无机缘，按部就班修炼，也足以晋身斗皇乃至斗宗之境。


    只要不踏足强者如云的中州，留在这西北大陆，便足以傲视群雄。


    然而，自初见萧水仙起，萧薰儿便敏锐地察觉到她心底深埋着某种心事，一种仿佛在焦虑着、恐惧着什么的重负。


    这份忧虑甚至随着时间流逝而日益加深，如今竟已能从她细微的神情中窥见端倪。


    所以萧薰儿实在不解，以她这般天赋实力，还有什么心事是无法解决的？


    测试大会落幕，人群渐渐散去。


    萧薰儿面前有两条路，一条通向萧火火的小院，一条通往萧水仙的居所。


    她犹豫片刻，终究是对萧火火的关切更胜一筹，脚步下意识地转向萧火火的方向。


    然而，她眸光忽然一定。


    那是……萧战伯父？


    只见萧战的身影，正快步走向萧火火离去的方向。


    他虽然是萧家第一强者，而且拥有大斗师的实力，行踪却瞒不过萧薰儿的感知。


    父子相见……自己此刻前去，似乎不妥。


    念头一转，萧薰儿悄然改变了方向，踏上了通往萧水仙居所的那条小径。